第一八零章 天命（五）

“白蛇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有人疾呼一声，留守山上的兵卒如魂魄归体，当即反应过来，可当他们再看到山道上的场景，仍是感觉似大梦一场。

“白蛇死了？被魏头领斩死的？”议论声音纷飞而起。

陈玉案则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让手下将晕厥在地的魏十三拉扯出来的人。

“大统领怎么样了？”短暂的议论过后，其余人也看到了魏十三的状态，急切过来询问。

陈玉案唤了几声魏十三，不见醒来，探了气息，知道应只是力竭之后的昏厥，扫视一眼身边十余人，在他们脸上看到了各种面色，再看会魏十三的脸上，心中想起此前两人之间的谈话，咬了咬牙，似乎在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定。

毕竟一旦有魏十三身受重伤的消息传出，无论是散在外头搜寻赵继祖的兵卒，还是专门负责守在后头，随时将消息传回的兵卒，多少肯定会军心动摇，他们本就是九死一生，所以不利于局面发展的事情，陈玉案并不想让其发生。

于是乎，他登时作出了一个神秘的表情，伸手做了个动作，将身边的人聚拢到一起，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你们可曾听讲过白帝子？”

“何为白帝子？”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陈玉案流目四顾，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相传，新莽时期，西蜀之地有人在山上筑城，因城中一井常冒白气，蜀地道士认此象为天选之地，冒出的白气形状统一，宛如白龙，便借此号为白帝，自此之后，天下皇家更替，后又有说法，称其为替皇之象。”

“还有这种说法？”众所周知，陈玉案在未落草之前，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又捡了一份算命的活计，知道的东西确实多。

他们都是没有读过什么书的，斗大的字都不识得几个，对于陈玉案这种“文化人”的说法还是保留着好几分的敬畏和尊重的，与其说是对“文化人”的敬畏和尊重，倒不如说是对于神话学说中虚无缥缈的命数保持敬畏，毕竟自古以来，生在华夏大地的子民，除了信奉财神爷这位真神在之后，宗族观念深入人心，就算是临死之前，也少有乞求神仙保佑的，多是还是在心中默念“祖宗保佑”来给予自己内心力量，从而让自己渡过难关，但他们并未听过这样一个说法。

算命先生骗你十年八年，而命运不会。

又有一人大感疑惑道：“但那什么白帝，又跟这白帝子有何关系呢？我们这处与蜀地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难不成神仙又飞到我们这处来了？”神志鬼怪的事情他们到也不是没有听过，但这一次听说的确也过于离奇。

“哎呀，刘阿三，你真是头蠢驴，古时候的白帝，到这时，肯定已经繁衍了的多多子嗣，那不就是白帝子了，现在蜀地那边打仗，听说那女真人已经快要渡长江，准备长驱直入，攻打我们江南一带了。”

陈玉案干咳一声：“说的不错，就是这么会回事，白帝身上带着改变时代的气运，白帝子自然也是如此，你们看那天空之中之上的不祥征兆，这正是与神人必有异象伴生的说法相对应。”

这时天空之上依然乌云翻滚，可穹顶的背景，不知在什么时候，竟被染成了穷尽碧落的翡翠色，让人从心底处感受到强烈的不安。

“那岂不是说大统领是神仙后裔？神仙乃是上天的宠儿，带着改变时代气运的神仙后裔，是否就是天.......子，天子？”那人自发想象脑补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禁目瞪口呆。

无论明军中的所有人，虽参加了起义，但他们对于权力与地位的感觉是非常模糊的，只是很多是在走投无路之后，选了一条并不被认可，却殷殷实实能够让自己混个饱的伙计，如果人人都能在朱门中尽享酒肉，谁又想当那虽是可能或作山野之间冻死骨的土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