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章 汹汹物议 故旧相疑
过了忙碌的中秋节之后,丫鬟呈上了最近收到的礼单,李师师看了一遍,无意间找到了宁毅送过来的礼物,才想起两人倒是有一段时间未曾碰面了。
她叫丫鬟将礼物找出来,礼物是一幅画,画的是中秋月圆,画作者叫做唐止规,乃是百年前的山水名家,想必这画值不少钱。稍稍看了一眼,师师让丫鬟收回去了。
值钱的画儿,代表的未必是心意,女孩子对这方面最是敏感。想到这里,对于宁毅,她便多少有些腹诽起来。
中秋佳节,矾楼之中生意繁忙,她预定好要参加的诗词聚会,要说话聊天谈心的客人也很多。清倌人的花魁,又不陪人睡觉,要么说在大场面上添添声色,要么就是单独聚会,给人一两个时辰的清净舒心。
见一个人,便是一两个时辰,参加一个聚会,时间便更长。京城之中,她得罪不起或者不想得罪的人,也是挺多的,就算把自己掰成两半,其实也不够用。而空闲的、或者可以挪出来的时间,她就全都投在了童舒儿的案子上,要么去到开封府打听案情,要么跟其余几个牵涉进来的姐妹碰碰头。这些女子并不都是矾楼的,但这一次算是烟花行业的同仇敌忾,师师并不管事,但在其中,也是重头中的重头。
青楼女子要表达态度,当然不能聚个牌子满大街的抗议,那就是作死了。她们终究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朋友”表达不满,这些朋友涵盖官场权贵。商场豪绅,风流名士。
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以后,对于童舒儿命案,开封府尹那边的压力也是相当的大,另一边,那个作为凶手的吏部员外也颇有些关系,跑了好些个门路,塞钱送礼,上下活动。随后便有清流出来说,青楼女子竟敢对朝廷命案指手画脚。要挟民意。非得狠狠打打她们的气焰。师师她们倒也不怕,遇上大官了,做柔弱状向他们哭诉,然后又有文人士子私下撰文流传。要将吏部员外治罪。又要将那抛弃了童舒儿的负心汉钉上耻辱柱。物议汹涌中。两边终究还是形成了拉锯战,而且看起来,那个吏部员外。多半是逃不掉了。
对这类事情,师师她们原也不必去到开封府听审案,但是审案之时到了场,还是令师师感受到一种愉悦。她们终究是在做很好的事情嘛,大家都来帮忙,才有这样的结果,开封府虽然一再拖延判案的时间,但终究是包庇不了坏蛋,拖不到地老天荒去的!
而真到这个时候,才多少能够看清楚谁是朋友。自从得知她关系童舒儿的案子之后,不少以前认识的才子都过来了,帮忙写东西,出主意,一些在衙门当差的,也来表示了愤慨,有的估计也在暗中推动了对那吏部员外的定罪。不过这个时候,宁毅却没有来,让她想起来时,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当然,她知道宁毅是来过两次的,当时恰巧都遇上了她有事,回来得丫鬟通知后,对方又已经走了。这多少显得有些没诚意:我没空,你可以等等啊。另外,自己单独见客时固然没法出来,若是在某处参加诗会,以你这种大才子的身份,真要进去莫非还有人挡着不成?简直像是在吝啬他的几首诗一般。
往日里还不太熟的时候,她多少觉得宁毅的性格古怪,到得这半年多相对频繁的来往相处,对于宁毅的性格,她就从古怪变得习惯了。那家伙最近老想着做生意,每一首诗都要拿去配一栋竹记的分店——师师从没见过对诗词如此“吝啬”的才子,偏生他的诗词又真正的让人欲罢不能,到得最后,只能认为他在作诗这件事上,稍微有点“懒”。
大家当朋友,这倒也不算是什么受不了的性格,熟了以后反倒觉得有趣。平日里宁毅若在忙碌之中,打个招呼说几句话就走,师师也觉得寻常,因为她原本就性情豁达,唯有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对方竟没来参加,让她多多少少的,有了些怨气。
不久之后,那怨念又增加了些许。
那是中秋过后两天,于和中与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