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四章 破阵(十三)
帅,就不能由着自家心性,只求个痛快。
得设法保全自家兵马,不能为了自家颜面就让自家儿郎拼上性命,是不是这个道理?
况且我们要打的仗还多着呢,兵马更要盘算着使用。
若是一战就拼光元气,又靠谁帮咱们夺洛阳、攻长安?”
他这话语气很是平和,就像是平日里闲谈,但是句句直指王伯当的痛处。
毕竟爱兵如子也是王伯当素来信奉的带兵方针,还因此和李密争执过,尽自己所能保下军中那些绿林豪杰的性命。
现在李密等于是以矛攻盾,把王伯当一肚子话都给堵了回去。
不过李密也知道王伯当性子,并没有让他真的受窘,随即又笑道:“三郎所想其实孤全都明白,你是看重徐乐的手段玄甲骑的威名,想要将他们收为己用以助霸业。
然则你的心思虽好,事情却不可能成就。
这帮人和咱们势不两立,注定要分个生死。
当今乱世,人们不重名望只重胜负,成王败寇古今一理。
只要我们赢下这一战,日后自然有人为我们歌功颂德,所用手段都会被称为妙计奇谋。
若是我们败了,不管何等光明正大,也一样会遗臭万年,被说成是跳梁小丑。
这便是人心,也是世道!”
他的语气略有些激动:“当日孤辅佐杨公挥师洛阳,带甲十万绵延百里,声势之盛一时无二。
当时便有无数文士歌功颂德揄扬杨公,称其顺天应人为不世出的圣君明主。
说什么大军秋毫无犯,杨公爱民如子,种种言语闹得杨公甚至分不清是夸奖还是明褒暗贬。
然则一战败北全军覆没之后,那些文士又转过头来,将杨公说得猪狗不如。
说什么残民已逞,滥杀无辜,又把杨公说得一钱不值,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从那一刻开始,孤就知道一件事,夺了天下便有了仁厚名望,而不是真的用仁厚手段光明正大去夺天下!尊卑已定,君臣名位已经分明,既要夺取更易,又怎么可能光明正大?”
他这话一说,房、王两人都不敢再言语。
此时所说的话,其实已经不是正常君臣所议的范围,李密拿下洛阳就要正式昭告天下登基,到时候自己也是他的臣属。
参与讨论这种问题,以后君臣之间又该如何相处?
哪怕是耿直如王伯当,这当口也没了话说。
沉默片刻,李密才继续说道:“孤素为谋主,少经战阵,这次也让他们知晓,打仗并没有他们说得那么难。
比起庙堂之事,行军布阵攻杀战守,反倒是简单多了。
你来我往明刀明枪,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如何治理四方?”
瓦岗军的问题是文弱武强,这也和其基本盘有关,一时半会肯定改不过来。
所以军中普遍崇尚勇武好汉,中层以上的军将也是崇尚武功轻视文治。
李密可以靠威压手段杀人,但是没法改变人的想法。
相反,杀得越多,下面的人心里肯定越是不满。
眼下瓦岗就像是一屋子干柴草堆积一处,只要一个火星就会变成燎原之势!要想把这团火压住,就得有足够的威望。
这种威望不是建立在杀人的基础上,只能通过军功。
是以李密这次坚持亲临战阵亲自指挥,倒也不是因为信不过裴仁基,而是必须让部下看到自己的厉害。
李密通过自己的手段,打败了玄甲骑,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是以李密此刻不但要把握兵权,还要把这一切说得云淡风轻不值一提,越是举重若轻才越是能体现出他的过人之处。
王伯当、房彦藻都知道,李密打败玄甲骑的凭仗,并不是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兵力,而是他所布置的这个阵法。
据说这个大阵乃是当日李密为杨玄感部下所创,也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