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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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戚兰已习惯被他盯视,也觉出此刻他的情绪很不平顺。
齐瞻一直不语,走到戚兰与黄穆身边,顿步驻足。黄穆立时脊背微躬,深深低下头去,目光低垂,双手严实收在袖中,与方才仙风道骨的仙师判若两人。
戚兰注意到黄穆的变化,眉头不由蹙起,转头望向齐瞻,却又被他阴郁的气息逼得胸口一沉。
陛下对黄仙师似乎的确没有恩义情分,反而十分厌恶。陛下与黄仙师之间又发生过什么,让黄仙师生了惧怕之心?
夜风遥遥吹过鬓发,她们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束住,执网之人一步不动一言不发,网中人便动弹不得。
还是紧随其后的大长公主先开口打破了僵局:“黄仙师伤势恢复得如何?”
黄穆将头垂得更低:“多谢大长公主关怀,贫道已好了大半。”
大长公主又问:“疤痕可能祛除?黄仙师这样的风采最是难得,若是脸上留疤,未来可就没有指望了。”
大长公主话说得直,黄穆整个人都僵了一瞬,勉力回道:“这些疤痕恐怕再不能祛除了,不过贫道所求为大道,未必一定要现于人前……”
大长公主面露憾色,不自主又多看了他几眼,他不光是脸损毁了,整个人的仪态比之从前也差的远了,她都不太想承认眼前这人便是黄穆,那个先帝最宠信,自己最尊敬的仙师。
大长公主向来喜欢相貌出众之人,对黄穆如此,对岑绪风也如此,甚至公主府上的丫鬟小厮也一应要容貌出色的。黄穆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几乎是不忍再看。
目光一转,枯老的冬枝后却是明亮的云霞,女子红襦蓝袖,发间簪了鲜妍的花,身后的灯河映照着她的肌肤,如玉如瓷,乌色的眸子水洗过一般,亮而清透,朱唇淡淡,像春日桃花初绽。眉间还生了一颗朱色小痣,更添几分神性。
玉雕金镀的神塑也不过如此了。
大长公主的目光立马凝在了戚兰身上。
齐瞻将她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当即道:“既是身上有伤,本应静养,姑母一定要朕请他来宴上,想是怪朕,遣散了璧月宫的人,待他不好?”
“本宫只是想见故人,并无其他意思。”
本来因齐瞻苛待黄穆生出的一点不忿此刻也消散不见。
黄穆仍然低着头,紧紧绷着唇。
“这位是,神女?”大长公主望向戚兰。
戚兰微微颔首回礼,“戚兰。”
大长公主听得她的声音,更惊喜几分。几年前倒是见过她一面,不过那是她还是个丫头模样,穿着又简单,远远一面甚至都没能看清相貌。
如今长开了,是花朵一般的美人,肌肤白皙莹润,如玉如珠,更难得的是仿佛身有清气,与岑绪风不同,与老国师和黄穆都不一样,清莹干净得仿佛要化作一缕山岚散去。
再一望她身侧的皇帝,一身乌沉沉的龙纹袍,腰间横悬一柄长剑,眉间带煞,一身浊气,风撩起神女的帛带擦过剑柄都仿佛亵渎了她。
大长公主不是没有听过太后说起,齐瞻将建章宫的宫人都遣散,还故意召神女彻夜伴驾,俨然拿人当下人使唤了。
太后与齐瞻争锋都讨不了半点好,她这个姑母长辈自然也要看几分齐瞻的脸色。
只是眼下,黄穆望之软弱颓废,倒是这位神女,美而清雅,让她不自主想要亲近,更想神女不再受齐瞻欺辱。
沧池栈道上走来一人,正是班荣,他恭敬行礼道:“陛下,大长公主,沧池边上风大,不如先入席?”
齐瞻点了头,一行人便上了渐台,在准备好的暖席上入座。
齐瞻位于上首,大长公主坐于下方,对面的暖席则留给太后。
大长公主身边又摆了稍小些的暖席,是给岑绪风准备的。
岑绪风靠近大长公主,低声笑道:“我看公主与神女一见如故,不如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