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遭遇
湖边不远处,顾襄果然正静静躺在货箱里。不过一日未见,她的脸颊似乎都凹陷了下去,面色惨白如纸。
虽然确认了她的确受伤不重,但江朝欢是经历过罗姑尧叟音杀的,知道音律损伤的痛楚,绝非轻描淡写。
利用了她一次又一次,除了伤害与背叛,自己又曾带给过她什么?江朝欢的指尖停在她发鬓寸许,却终究不敢落下。
有朝一日,不,或许很快,她就会得知一切真相。
他不敢再想下去,怔忪之间,只是漠然起身,向郑普林问道:“掌握这音杀之术的,世上能有几人?”
“这种高频振动虽然未成音调,但我确定是管乐器才能发出来的。据我所知,当年拜火教中也只有三个人习得而已。至于中原,我就不知道了。”
郑普林转过身来,担着一肩沉黑,在幽暗中凝固了二十年蛰伏的岁月。他仍只是平淡地说:“不过,这人于此道的精熟,不在我之下。”
江朝欢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却只是说:“此事我会去查。你且按计划行事。待我传讯于你,你再行动。”
顾柔近日一直在暗中襄助谢酽。若不把她支开,以她的机敏警觉,计划绝难顺利进行。是而,江朝欢只能再一次利用顾襄,逼她危急时向教中求援,郑普林再于关键时刻放出是他掳走顾襄的消息。
离此处最近的高手是顾柔,她定然不能不顾妹妹安危。想必,她现在已经被引离谢酽身边,在赶来的路上。
郑普林已带着顾襄离开良久,周遭重又归于死寂。夜风微凉,吹皱了岸边浅浅一弯湖水,盛住了渐渐涌出来的星光。
一切开始明晰起来了。
在这向来静谧的湖滨之地,此刻却如赶集一样,武林中三教九流的各式人物都在往这聚集,只因那路白羽就在此处的传言。
而此刻,广袤的天地之下,范行宜站在顾襄出事的岸边,手里拿着判官笔,正拨弄着属下寻到的信弹印记。没错,是魔教才有的三把青。
路白羽,真的在这里吗?
他手心微微发颤,又不禁想到了女儿。据任瑶岸说她被魔教掳走,魔教却又不肯承认。一个月来他找遍了中原,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已经快疯了。
尽管敢做不敢当的确不是魔教的作风,范云迢又年少多智、武功不俗,但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甚至重新开始怀疑是冯延康黄雀在后,扣下了她。
可如今魔教,女儿,都来过这里,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难道女儿真的还是在魔教手中?
他知道,他必须要去一探究竟了。
可是,冯延康就在左近,他很快也会发现这些残痕。若女儿在他手上,那到时候与他争路白羽时,岂不是要被威胁?他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不行,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在他之前解决好一切。范行宜略略思索,当即派人通传落在稍远处的猎鹿联盟——自江湖中又现出路白羽踪迹后,联盟和丐帮都在追踪,只是范冯两人先行被江朝欢设计引了过来而已。
当范行宜告知联盟冯延康发现了路白羽踪迹,那联盟定将加快行进,追上冯延康。两方都觊觎丐帮帮主之位,自然会互为拖滞,而他趁此机会正可捷足先登。
他盘算的很好,而事情也一如他所计划的那样顺利。天光大亮之时,他已经带着弟子登船,眨眼之间湖岸就如后退的幕布消失不见。
而弟子探报,冯延康也的确被绊住了手脚,与联盟纠缠起来。这其中,当然少不了任瑶岸的挑唆与授意。
范行宜此刻虽牵挂着女儿,但心内隐隐涌动着某种期待。他立在船舷之上,江风习习吻开波浪,身后是林立着的一众弟子。他低下头望着自己腰间插着的判官笔,三年来沉浮得失一路走马观花般地在脑中浮现。
一切就快结束了,他确信。
船如离弦之箭般,眨眼就行到湖心。他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