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零.仇雠
这时,空中突然一道闷雷炸起,暴雨随即倾盆而下,伴随着一道道狰狞的闪电,砸落在几人身上。冬日下雨,天象大异,却无人顾得上关心这阴雨的怪诡。
一日之间丧妻丧母,谢酽反而冷静地可怕。他保持着跪抱母亲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一尊雕像。
江朝欢受谢酽一掌,因无内力护体,所伤甚重,内府气血翻腾,呕出数口鲜血。加上此前的剑伤,复又撕裂,更是全身浴血。但他无知无觉,一点点爬起,甚至毫无顾忌地走近谢酽。寸心如割,每一步都似踏在业火之上,他只想也走到自己的终点。
不知过了多久,谢酽将谢夫人轻轻放在地上,与慕容褒因并排躺在一起。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缓缓站了起来。
谢酽似乎没看到周围数人,目光直直定在江朝欢身上,花荥忙挡在江朝欢前面,既怕他露出伤心神色让阿二等人生疑,又怕谢酽伤他。
“退下。”
江朝欢低沉的声音,花荥恳求地望着他,却不敢违抗。她手中攥紧暗器,退开了一丈远。同时紧张地思量,自己与阿二三人对谢酽的胜算。
谢酽的大红吉服染上了斑驳血迹,慕容褒因的,谢夫人的。狂风骤雨之下,他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江朝欢。
他不死心地带慕容褒因离府寻大夫,接连打砸了十余家医馆,终于认清了慕容褒因已死的现实。
回府路上,却遇到阿二和花荥等人。他偷听到几人谈话,说着“离主被谢夫人带走”之类的,又惊又疑,担心母亲安危,于是一路暗中跟随几人,直到亲眼看到母亲被江朝欢所杀的一幕。
他不是傻子,稍微思考,便能明白几人口中的“离主”,只能是江朝欢。
因而,无须问他对母亲下手的原因,谢酽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将自己像小丑一样耍弄,从聚义会到玄天岭,自己将他看做兄弟,他却从一开始就是欺骗。
“哈哈…哈哈…”
谢酽突然笑了起来,笑自己像个傻子,和仇深似海的顾门之人推心置腹,倾心结交,甚至还曾救了他的性命…更笑自己引狼入室,听信他的计划设下今日之局,却将母亲,妻子葬送其中…
“江朝欢,你从聚义会开始蓄意接近我,甚至不惜与我同上玄天岭历险,就是为了今日吧。”
谢酽一字一字地咬牙说道:“顾门离主,哈哈…你杀了我娘,掳走我姐弟,彻底毁了我谢家,是不是立下了极大的功劳?用我谢家换你青云直上,就要成为顾云天手下的第一走狗,是不是?”
“放肆!”花荥怒喝一声,扬手朝谢酽疾射三根毒针。
她知谢酽今日必不会放过江朝欢,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占得先机。同时给阿二使了个眼色,四人陡然纵身扑向谢酽。
谢酽躲过毒针,一把拉过江朝欢,震刀出鞘,横划一十三式,织成一张刀网。
所谓哀兵必胜,遭逢剧变,反而激起谢酽巨大潜力。若在平时,阿二等人都是四主座下好手,谢酽以一敌四,就算能胜,也要在百招之外。但此刻迸发出极致的恨意,他招招下了死手,顷刻间便将阿十拦腰劈成两半。
阿二和廿三本就被谢酽的杀意吓得全身发软,全因主上命令保护离主才硬着头皮迎上,这时心里一慌,更是泄了力气,无从招架。
只见谢酽的刀势由怒火催发,锐不可当,激起凄厉风声。雨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在一道道闪电照映下,惨如炼狱。
水龙吟下,屠龙斩虎,化作修罗之刀…
父母妻子,胞姐幼弟,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顷刻之间,三人或死或伤,尽皆倒地。谢酽不再理会他们,一步步走近江朝欢,掷下手中朴刀,从怀中摸出一把镶着五色宝石的鎏金匕首。
“你还记得这个吗?”谢酽一把抽出锋刃,抵在江朝欢心口。
江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