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五章

不出所料，这次考试小玉又是最后一名，她觉得是自己脸皮厚了，没啥不好意思的，最初还会担心被同学嘲笑，后来发现他们根本不愿意跟她打交道，因为她是区县来的，是交高价才进来的，成绩好或许他们还会嫉妒一下，现下她这种包圆最后一名的情形，完全在他们意料之中，都不值得鄙视。

小玉反倒是很舒心，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是在教室看书做题，也没人打扰她。她开始享受学习的乐趣，一天比一天有进步让她非常的有成就感，即便只是多背了两个单词，也有小小的满足。因为冉时冉说的，学习是一种方法，是简单的重复，她开始理解了他的话。

大孃喊她周末过去，说她爸交待了事情要办。小玉的学校在内环边上，地铁站正在修，大约明年底才能通车，她要先坐公交，再轻轨六号线转三号线去大孃家。

公交站台在十字路口，附近有家奥特莱斯，平时没什么人，周末就热闹许多，人声鼎沸的。站台背后正对着一家新疆菜馆，欢快的音乐放得震天响，轰得小玉脑子一阵一阵地跳，她闭上眼想象流水落叶，无奈声浪太过于强烈，震得水面都开始荡漾起来。她听到公交车独特的呲呲的刹车声音，睁开眼果然是公交来了，她赶紧跳上车，往车屁股跑去，离得远远地挨着车窗坐，窗户玻璃随着音乐节奏颤颤巍巍地抖动。

鹿角都是居民区，没什么办公楼，路上车子很少，房子仿照欧式建筑顶着尖尖的阁楼，神韵却差了许多，一点也不像图宾根的童话小屋。

小玉每天都翻微信，她期待着冉时冉的任何动态，可他似乎从来不发朋友圈，不晓得他们德国是不是不用微信，她想主动发消息给他，说她已经读上高中了，说她有在努力学习，可转念想到自己次次都考最后一名，她又情怯起来。

车窗上倒映出小玉的脸庞，刘海儿留长了，扎成了马尾，额边还有些碎发，额头露出来显得下巴尖了些，眼睛也更亮了。她看着玻璃中的自己，试图通过倒影中的眼睛，看到脑子里去，冉时冉就是这么看着她的。

玻璃上出现了一张男孩子的脸，他正偏头在看她。小玉回头，正对上他的目光，他吓得满脸通红，着急地转过头去。小玉好奇地看着邻座的男生，他穿着她同校的校服，戴着眼镜，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他倔强地扭着脑袋，盯着另一边车窗，耳根子连带着脖子都是红的。车子到站，他飞速地起身下车去了。

小玉不记得班上有这位同学，她并不认识他。

大孃在轻轨站出口等她，要带她去吃串串。小玉刚踩上扶梯，就听见大孃喊她的声音，她踮起脚尖挥挥手，几步快跑着爬上去，“大孃，你都穿短袖了啊？不冷呐？”小玉挽住大孃的胳膊，偷偷捏她手膀子上的肉。

“二四八月乱穿衣，吃火锅反正也不远，晚上冷了就早点回去。”大孃脑袋靠得近近的，轻声问小玉，“下学期就高二了，你读书跟得上不？”

小玉使劲瘪嘴，“我这回又考最后一名。”

“啧啧，你老爸说，要给你报个培训班，就在这附近，你每周末过来就去。”

小玉听到培训班就觉得贵，“那要好多钱咯。”

“他找钱来还不是给你用，读书比啥子都强。”大孃也羡慕像冉时冉那样的，读书读到博士，人都看起来不一样，浑身书卷气，俊朗得很，“明天我带你去培训班报名。”

小玉听话地点头，她现在学得很吃力，老师的课她都听不太懂，她答应了冉时冉要考大学，爸爸开挖机也很辛苦，她晓得赚钱不容易，她要争气。

冉时冉给她的书她都随身带着，每天睡觉前读一点，有时看了后面又忘记前面的内容了，又转回去查字典，这么久了还没看完一半。书每晚都搁在枕头边上，摸着刺绣般凸起的封面让她觉得很安心，虽然白老虎再也没有出现过，小玉夜里都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