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天花板上的白灯板看起来很脏，灯光暗淡，四个角落里都是阴影，不是一团团，是堆满了的小虫子的尸体，一个小点一个小点，密密麻麻。吊着灯的两根铁链子生了锈，电线用黑色胶布缠在上面，长短不齐，歪歪斜斜的。蜘蛛网四处拉开着，从灯板到天花板到墙角，黑黢黢的残破的丝线。

小玉盯着灯板中央那块亮光，眼神逐渐聚焦，白色的亮光像太阳扩散开来，照了她满脸，照得脑子明晃晃的，她又可以思考了，她还没有见过妈妈，她不想死。

“啧啧，瘦麻杆，没得几两肉。”男的声音干涩苍老，听着刮耳朵。小玉两手酸软，使不上力，她坚持着抠扳的姿势，积蓄体力，等待时机。

他俯下身舔了一口小玉的耳朵，冰冷的耳垂像被狗舌头刺喇过去，小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脸挣脱不开，隔着手掌闻到一股恶臭和浓重的烟味，耳朵黏腻得恶心。她伸手用力抓他的脸，被躲过了。

“嘿，还不老实。”他加大力气捏住小玉的喉咙，光秃的脑门泛着油光，眉毛稀稀拉拉，三角眼耷拉着，他盯着她的眼睛，等她屈服。小玉双眼通红，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跑进头发里，和汗水混在一起。

“你是岑恋答应给我找的处，晓得不？”他一脸嫌弃，“还是岑恋那个小妖精身材好啊，啧啧，可惜了，长菜花了。”

小玉狠狠瞪着他，头脑充血，眼眶发热，每条神经都紧绷着，她虽然害怕被人欺负，能忍就忍着，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退无可退的时候，有着死不认输的倔强。

她后悔没有留长指甲抠他的手，他皮皱肉薄，抠一下一条刮痕，毫无杀伤力。她又攒劲扳他的手指，蹬着腿砸床板，腰杆被压着，使不上力。男的拿鼻子哼气，不屑得很，“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力气耗完，一会儿我还会给你钱，以后你要是没钱了，就来找我，200一次，要得不？”小玉没理会他说什么，把重心放到鞋后跟上，砸得床板咚咚响。

“都跟你说了医生不在了，你找不到的，明天再来！”

门外由远及近传来岑恋急促的声音，那男的也听到了，回头看着门。小玉趁他分神，猛地扳开他手指，一口咬住他手掌上的肉。男的一声惨叫，松开卡住她喉咙的手，捏起拳头，一脸凶神恶煞，给了小玉两坨子，邦邦地打在她脸颊上，想让她松口。小玉闻到了血腥气，不晓得是自己嘴里的，还是他手上的，她顽强地咬紧牙，抓住他的胳膊不撒手。

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弹到墙壁上震碎了墙皮，哗啦一下子掉下几块。岑恋在门口看了一眼，立马转身跑了。坐在她身上的男的被一把掀飞，小玉连带地被扯了起来，她赶紧松开牙，两手扒住床沿，怕滚到地上去。喉咙一放松，一股腥气涌上来，小玉边咳边吐，被酸臭的味道一激，鼻水瞬间涌了出来，鼻子来不及呼吸，小玉脑子一紧，两眼发黑，身体虚脱，像睡在棉花团子上，轻飘飘的，周遭的声音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