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气息尽数扑向她的脸。
师辞耳根一红。
别开脸,不说话了。
归遇不容她退缩。
拿扇柄挑正她的脸,是他一惯不入心的笑:“年纪不大,心眼倒不少。”
师辞涨红了脸,半是羞赧,半是紧张。
睫羽如扇,眨个不停。
归遇自认不贪色,可内里那颗疯跳的心明目张胆地同他唱着反调。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十分陌生且不喜。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样对一个姑娘做出这等在他看来十足轻佻的举动,可冥冥中似乎又有一道声音在说,他们合该这般亲密。
她的久不语,让他莫名有些意闷。
直起身后撤两步,归遇收起散漫神色,抛出问句:“外面那人什么身份?”
压迫感消去大半,师辞松了一口气,答他:“王妃亲卫。”
“意欲何为?”
“自保。”
“据我所知,”归遇继续问,“汝阳王妃不理后宅琐事,寻常不见人,你又如何牵线?”
师辞略一犹豫,还是决定如实将自己白日里做的戏说给他听。
其实也不复杂,她故意演了一出连环戏。
先拿身上的饰品贿赂嬷嬷,旁敲侧击问王妃与王爷,还有这后院里旁的侧妃侍妾们,在知晓王妃并不受宠反是两个同她差不多身世的侍妾最得喜爱之后,一开始的忐忑逐渐展现为取而代之的野心。
她装作不经意地流露对财宝权势的渴望,并假作说漏嘴,刻意引导嬷嬷误会此次入府看似王爷强迫实则是她故意为之。
谈话间,一个意图以色侍人以攀附权贵的形象就这样立了起来。
嬷嬷收了她的东西,自然好话说尽,她便也装作被捧得忘乎所以,仿佛荣华富贵已是唾手可得。
等到这时,她再提出想要会一会王妃,嬷嬷便只当她头脑发热,迫不及待想要享受一番以下犯上的快感。
这些嬷嬷丫鬟久居后院百无聊赖,最热衷的就是看这后院里的女人们争来斗去,她这一台戏,正中下怀。
办法是不入流了些,可能见到王妃就是值得的。
做的时候师辞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当着他的面完整回顾,却是臊了个大红脸。
归遇见她说到最后有些支吾,便是猜到了她的心路历程,失笑道:“自损名誉是有些不可取,不过......”
“还算聪明。”
她一介弱女子,想来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能想到从人性弱点处着手,拿捏住,利用之,已属不易。
可是——
“凭什么?”
他的话没说尽,但师辞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问,王妃凭什么帮她?她又凭什么认定只要见到王妃王妃就会帮她?
倘若王妃与纪允平一条心,她如此举动,无异于自寻死路。
因他夸赞而生出的窃喜淡了些,师辞敛眸默了很久才开口:“我欲自救,这王府中唯一的希望只有王妃。”
“汝阳王爷行事荒唐人人皆知,王妃却深居简出,脾性鲜有人知,佳节喜宴更从未听闻王妃随行。”
“分明是身份尊重的正妃,可听外面那些嬷嬷们的意思,这府里多的是人可以随意欺辱之,就连下人谈及她时言语间也多有不屑,”说着,师辞忽地抬眼看向他,目光兀傲,“我便赌它一把,赌王妃与王爷并非同路人。”
“我不愿侍奉王爷,最坏就是一个死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赌便赌了。”
这些话,本就是她前世真实所想。
尽管那时她并不清楚何思楚的为人,也就无从得知其实这场赌局她必胜。
她也曾当真尝试过与看守的嬷嬷提起想见王妃。
但那时的她胸无点墨,不知人心险恶,不懂得迂回也不懂得隐藏,自然希望被掐灭在了开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