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拿我当侄子了?
表姑与和尚斗法抗疫,赌的三日之约,转眼来到了最后一日。
这位郑玄女小表姑,借着医治了三天、便活蹦乱跳的病例甄温柔,又微调了方子的药力,遂在短暂的时限内,将馆驿里高氏兄弟的兵将,迅速治愈得大见好转,赌约已然胜利。
而窝在屋里的高长恭,病情仍不容乐观。
他的身体对疫病的反应过于激烈,第三天了,仍会夜半发烧,浑身乏力上吐下泻,已经到了难下榻的地步。脸上也不见好,愁的元无忧一边调方子,一边暗地里撒出人去找坤道。
高长恭的疥疮不能见风,更不能出屋,今早被她收拾过一次呕吐秽物后,不知哪来的脾气,一改昨夜的温软可欺,暴怒地将她撵了出去,说怀疑是她投毒了,还让关门放甄温柔。
其实元无忧很理解高长恭此时的感受。
他缠绵病榻,不愿见人疯狗乱吠,耍点儿小孩子脾气也实属正常。
能跟高长恭说得上知心话的,除了高延宗甄温柔,也就是不在跟前的幕僚郁久闾自荐了。
而高延宗过于慧黠,甄温柔又太憨实,哪能又照顾得了大哥敏感又骄傲的自尊心呢。
还得多亏元无忧,她身为四侄子的长辈表姑,必得挺身而出,不厌其烦的照顾晚辈!还能顺便报答一下昨夜,给她唱摇篮曲的四侄子。
……
正当上午。
晨光打透了窗户纸,将暖意撒在高大哥身上。
卫兵通禀了一声过后,便从屋外飘来了一阵甜香,直往人鼻孔里钻。
身段清瘦了不少的男子,彼时捂着蚕丝被,眼瞧着小姑娘迈过门槛,手里拿小木盘托着个白瓷碗,这股馥郁的香气顷刻间便充盈了屋子。
年方二九的小表姑,身裹着交领长衫,高扎马尾,显得她身躯高挑修长,鸦色青丝包裹着一张白腻的俏脸,简直雌雄莫辨、英气逼人。
尤其是她眉宇间,没由来的有一股慈祥劲儿。
刚被他撵走的姑娘,又巴巴的凑到他的床头,献宝一般,捧上一碗冒热气的滋补品。
“四侄子,快来尝口这个!这玩应儿闻着就老甜了,不比那苦药好下口嘛这可是你家幕僚送来的调养方子,别再抱怨他不来瞅你了啊。”
小姑姑纤长的指头,被热瓷烫的有些泛红,他连忙让她把碗放下,自己往后腰垫了块软枕。
这姑娘心领神会,主动上前,直接伸手掰着他肩膀,帮他倚在床头坐起来。
四侄子于是幽怨的斜眼瞧着小姑姑,见她坚定的眼神里,星汉璀璨满含期待,他便把酝酿了半晌的道歉都咽了回去。
高长恭要不是拿勺尝了一口,还真信了说辞。
首先他那幕僚是个柔然人,看似温文尔雅,实际上脾气比他还执拗,说一走了之必不回头;其次这里头别的药倒常见,只是飘在上头的人参蜜片、鹿茸碎等,实在太冲鼻子了。
“姑姑是欺负我没见过世面么又是长白山参又是昆仑胎菊的,是想给我补身体,还是给大象补啊且不说郁久闾幕僚并非专业的军医,就这俩产地……他恐怕去都未曾去过。”
四侄的胭红嘴唇上,糊了一层亮晶晶的粥浆,说这话时朱口银牙一开一合,嗓音都比昨天清亮了不少。
即便他黝黑的凤眸里瞧不出喜怒,她也能感到眉梢眼角的戏谑,知道露馅了,但他没生气。
小表姑在被他拆穿后,只好承认是她自由发挥了一下,都是她亲测管用的调养补品,专治气血两虚。还是当日坤道给她留下的呢,元无忧自己都没舍得服用。
为不让他误会自己有投毒嫌疑,元无忧甚至抢过他手里的勺子,来了个亲自尝药试毒。
站在长辈的角度,她觉得是对小辈关怀备至。何况他曾是自己有婚约的夫婿。
但此举把高长恭都看傻了,刚想阻止她说,自己刚用那勺子喝完……小表姑就进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