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天光大亮,薄雾散去。阳光透过木板的缝隙照射进来,恰好落在两人中间,把房间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半。
男人抿着唇一言不发,神色混杂着紧张和不安,他的手攥成拳头,紧紧贴在大腿外侧。楚清宴注意的却不是这些,她发现男人逆着光看向自己的眼神,远比太阳要炽烈。
本想检查对方哪里受伤的手一点点缩回来,楚清宴看向自己的掌心,一时竟分不清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女孩低着头,因此郁劲只能看到她的发顶,男人突然有些烦躁,他膝下一弯跪在地上,轻轻地问道,“您好像不高兴?”
楚清宴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觉得自己要死了?却问我有没有不高兴?”
还是那种理所当然、近乎执拗的眼神,“有什么问题?”
“没有,”楚清宴想了一会,也不管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干脆利落地告诉对方,“你没生病,更不会死,过了这个冬天就会好。我确实不太高兴,因为我的伴侣不见了。”
如果郁劲是真傻,那么她已经回答了对方的问题。至于情感启蒙教育那是他爹的事,不是她的责任;如果郁劲是装傻,她也算解释的很清楚:我有男人,你给我爬。
楚清宴自认为处理的很好,不暧昧不给对方幻想,没想到郁劲疑惑地问道,“巫族不是没有伴侣么?”想了一会他继续追问,“我刚才好像更疼了,为什么过了这个冬天就会好?”
逻辑完美,小姑娘被问得哑口无言。
男人眼中映着完整的自己,连带还附上漫天霞光,楚清宴盯着他的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
喜欢是什么?三分在意,三分占有欲,剩下的,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郁劲是真的不懂,所以他明明有着全世界最真挚、最能打动人的眼神,却丝毫不会利用,只会傻傻地问她,为什么我每一次看见你,都会心痛。
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打碎别人的梦想,楚清宴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感到格外愧疚。然而她还是坐回羽毛床上,对郁劲招了招手,“你过来。”
男人听话地起身,学着她的样子坐在一旁,不过是坐在地上。
指尖划过对方的眼尾发梢,楚清宴歪头问道,“如果我这样,心脏还跳么?”
郁劲根本不需要回答,他咚咚咚的心跳声在这个寂静的树屋中清晰可闻,甚至盖过了远处隐约的虫鸣。
“这叫喜欢,像游鱼遇见清泉,烈马冲入草原,”楚清宴略带悔意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像我在我的伴侣身边,止不住的快活。”
“郁劲,你喜欢我,但是它很快就会过去,我不会在这地方停留太久。因为我的心脏也会为另一个人这样跳动,所以我拼了命也要找到他,我不在乎大巫能不能有伴侣,我只要他。”
“一会我自己回去就好,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不过你可以记住这种感觉,当它下一次出现的时候,不要傻傻地问人家姑娘你是不是病了,你要告诉她,我想和你在一起。”
女孩的声音清凌凌的,比整个森林的鸟鸣都要动听。然而郁劲只感觉从心脏传来一阵钝痛,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她笑着杀人,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残忍的话,她们手中没刀,却将对方割的血肉模糊。
男人浑浑噩噩地坐在地上,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天空都倾塌了。
直到女孩的尖叫声响起,郁劲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确实地震了!地动山摇,土地开裂,树木歪歪斜斜倒在地上,他抱住女孩的瞬间,树屋便像玻璃珠一样从高空滚落,好在这里枝叶茂密,两人几经冲撞才落在地上。
“醒醒郁劲,呼吸心跳都正常,还不知道有没有骨折,该死,难道整个大陆都在地震带么!”缥缈的声音传来,郁劲模糊地看见眼前有几根手指,视线逐渐清晰,女孩焦急地望着他,“郁劲,这是几?”
他大脑还不清醒,顺着对方的话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