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征兆
梦境永远来得那么真实而深刻,头顶的天空是凝固般的永恒黑夜,漆黑冰冷的一片,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那样。无光无色,无边无际,看不到头也够不到尾。四周只有山峦连绵起伏的模糊轮廓,贫瘠到没有一丝生机,光秃秃的不毛之地,鬼蜮无声。
有雨滴从头顶看不见的地方坠落下来,稀稀疏疏,滴落在湖面上,漾开浑浊的涟漪。它们穿透表层的水面,潜入到深沉昏暗的内里,宛如坠海的流星,长长的拖尾是无数的灰色锁链,把斯内普牢牢地禁锢在湖底。
他费力地睁开眼,无处不在的湖水压在他身上,形成无法忍受的实质性负担。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在因为这种重压而发出破碎的呻/吟,窒息感对他步步紧逼。
斯内普试着挣扎了一下,那些链条把他困得很紧,让他动弹不得。
更多的光圈晕染开,有画面在周围逐渐成型。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有趣,西弗勒斯。”有人对他这么说,带着种叹息般的笑意。
然后是重复了一万次的内容——破败凌乱的家,父亲粗暴的怒吼,母亲带着清苦魔药味道的瘦弱怀抱,连穿透窗户攀爬进来的光线都是灰蒙蒙的。
画面在波纹中重新组合,斯内普看到了一片不算陌生的冷青色古森林,脚下的土壤被雨水和血液浸泡得黏稠。贝拉特里克斯用脚踢了踢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男人,眉眼间的疯狂残忍又美丽。
他站在暴雨里,注视着地上已经死去的男人,对方已经涣散的瞳孔里只剩黯淡空洞。
躺在地上的尸体,有一双暖棕色的眼睛,里面有凝固的血。
他在这片水域里沉得更深。
斯内普被逼得猛地喘出一口气,水流争先恐后地包围他,压迫着他的神经,消磨他试图反抗的意志。他艰难地移动手指,去摸自己最习惯的藏着魔杖的地方。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用出了最能让他安心的咒语:“呼神护卫——!”
大片的银色亮光从头顶炸开,把整个漆黑的湖底照得透亮,驱散了那些束缚着他的镣铐。一只手从银光里伸出来抓住斯内普的手
,把他从那种无法忍受的黑暗和窒息里拯救出来。
斯内普站在漫无边际的荒凉梦境里,看到一个穿着深色斗篷的女孩蹲在不远处,手心里缓缓绽开的是一朵纯白的雏菊。
这个画面太熟悉,他根本不用反应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莉莉?”他有点犹豫地朝她走过去,似乎不太确定眼前的女孩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另一个陷阱。
女孩听到斯内普的声音后顿了顿,抬手指着左边的方向,声音清脆温和:“你得从这边走才能出去。”说完,她拉低帽檐,低着头从他旁边走过。彼此擦肩的一瞬间,斯内普本能地抓住对方的手,有点茫然地开口:“莉……”
柔软宽大的帽子沿着女孩的长发滑落,倾洒下如阳光般的大片淡金色。斯内普愣了一下,立刻松开手,看到女孩终于朝自己转过身。
她有一双暖棕色的眼睛,里面有凝固的血。
圣诞节的凌晨三点。斯内普从梦境里惊醒过来,疲惫不堪的身体饱受冬夜的低温折磨而变得有些迟钝,长时间伏案的姿势让手臂和肩膀处传来酸涩的痛楚。
窗外是纷繁苍白的大雪,几乎把一切都掩埋起来。
他皱着眉头活动了一下手臂,用魔杖把壁炉重新点燃,头痛欲裂,胸腔里被一种烦躁的情绪填满。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梦到菲尔德父女,感觉简直糟糕透顶而且非常的莫名其妙。那位曾经在食死徒里颇为有名的凤凰社成员已经去世了八年之久,斯内普却毫无征兆地在八年后的这一天梦到了他。
或者也不能说是毫无征兆,毕竟,他最近不经意间想起那位菲尔德先生的次数有点多。最近的两次就是奥罗拉提到她父亲的时候,还有在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