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被人辜负,也辜负过他人
被人辜负,也辜负过他人
虽说是利用,但到底还是相濡以沫血脉相通的亲人,越是在目的不单纯的时候,心底里面就越觉得亏欠了对方什么,在愧疚感的促使下,他只有不断地对妻子和女儿好。
现如今,宋长尤觉得自己的处境好像同母亲和二姐姐没有什么不同。
这样的话…父亲是不是就会将他那少的可怜的慈悲和垂怜分出一星半点来给自己?
这些年来,宋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觉得,府内最不受宠的是先夫人魏秧之留下来的那一双儿女,然而却没有人知道,在父亲厌弃的表象下,是心底里隐忍未露的深爱。
不,或许是有一个人知道的…
想到那个人,宋长尤心底一痛,渐渐平静淡漠下来的五官不可抑制的浮上一抹痛苦之色,然而这样的脆弱不过在他脸上停留了须臾片刻,便迅速消散开。
“自我有记忆以来,但凡官位品级在父亲之上的
人,您总是极尽一切可能的去巴结讨好,妄图凭借着他人之势迅速升上去,虽说上进没有错,可像您这样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执着到近乎偏执的,却是少有。”
仿佛是为了发泄心底里面的愤懑,男孩开口极尽讽刺的嘲笑着。
宋延年依旧不恼,他抿了抿起了白色碎屑的嘴唇,喉间微动,“是,你说的没有错,这些年来我只想着攀附比我品阶更高的人,想要从他们之中得到升迁的机遇,却忘了官员升降之事,终究是掌握在陛下手里的…”
说起尊者的称呼时,中年男人的语气突然低沉了下去,那双昏暗的眼眸骤亮,像是藏了什么尖锐之物,在日光的反射下,绽放出阴寒的光亮。
宋长尤此时并不懂得宋延年这一刻的变化究竟是为什么,就像他并不懂得父亲这些年来为什么那样执着的想要往更高的位置上走。
中年男人眯起眼睛看着一桌之隔外的孩童,细细打量着他同赵氏相近的眉眼,忆起那个优柔中带了几
分刚济的女人,他心里面升腾起密密麻麻的感激之情。
活着的时候,她帮他照拂女儿,死了的时候,她赠送给他一个坚韧聪慧的儿子,可他…他在回想起那个女人名字时,脑袋里竟然一片空白。
宏观来看,人这一生是公平的,被人辜负,也辜负过他人。
男孩端起面前瓷碗里的茶仰头喝下去,而后注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父亲,如果有一天我超越了你,那么宋府的家就由我来当,如何?”
略带挑衅的眼神,笃定的语气,这个十四岁的小小少年抬起青涩的面庞看向长者,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同另外一个男人争夺起掌家的权利来。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微微错愕了一下,紧接着缓缓开口道,“等到你超越我的那一天,再来讨论这个问题也不迟。”
宋长尤从凳子上站起来,紧紧盯着宋延年的眼睛,眉眼坚定而自信,“那一天早晚会来的。”
说完这句话后,男孩转过身走出了书房,直到将
后背留给父亲,宋长尤眼眶里面蓄了很久的那一滴泪,才像是得到了某种允许般…潸然掉落。
踏出房门,远远瞟见九曲回廊尽头尉氏侍弄鱼群的身影,宋长尤不动声色的攥紧了掩在长袖里面的手。
等到彻底扳倒吏部尚书,等到自己坐上宋府掌家人的位置,长姐的旧仇,阿娘的新恨,那个时候,合该一起算一算了…
宋延年瞧着男孩一点一点消失在门口的瘦弱背影,心底深处忽然没来由的痛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作为父亲,他是自私且无能的。
如若不是知晓自己断无晋升的可能,如若不是担忧将军府内的女儿无人庇护,如若不是赵氏突然没了,或许宋长尤可以在多过几年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未褪去青涩的面庞,就要敛去天真投身黑暗的权势。
知晓这个孩子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