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怀诚怔怔地坐在院里的石椅上,盯着手里的一只簪子看,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一动不动的。
不过是几日的时间,二哥已清减了许多,原本就瘦弱的身躯,瞧着越发瘦弱,似乎风一出来,便能将他吹倒一般。
这便是他这几日的状态,茶饭不思,每日只盯着那只簪子瞧,便能瞧上半日。
云莞轻叹了一声,缓缓走过去,轻声唤了一声:“二哥。”
云怀诚像是不曾听见一般,半点回应也没有,只盯着手里的簪子一动不动。
云莞瞧着,鼻尖越发酸楚:“二哥,嫂嫂若是知道,必定不喜欢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若是倒下了,她怎么安心去?”
听到云莞提及桃花,云怀诚似乎动了一下,缓缓地转头,看着云莞,许是太久不说话了,声音亦是非常沙哑,“阿莞……”
云莞扯唇笑了笑:“二哥,阿莞去给你做些东西吃好不好,大伯娘说你今日都未曾进食,你以前说,最喜欢阿莞做的吃食了。”
云怀诚却不动,怔怔地盯着手里的簪子,哑声道:“阿莞,你知道么,我找到桃花的那日,原本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她原本应该穿着漂亮的嫁衣,与我拜天地,拜父母,共许百年之约,可是……”
说到这里,云怀诚的声音带了哽咽,显得他的嗓音越发苦涩:“可那日却是我们天人永隔的日子,我们还没来得及拜天地……”
云莞低头不语,她能感受到二哥的悲伤,二哥跟嫂嫂的感情这样好,事情又偏偏发生在他们成婚的这两日,所以家里人一直担心云怀诚会想不开。
云怀诚瘦得两颊凹陷,喃喃道:“这只簪子,原是我送给桃花的,我曾对她说,日后瞧见了簪子,便如同我在她身边一般,可那一夜发大水,我却不在桃花的身边……”
云莞心中一哽:“二哥……”
云怀诚自顾自地说着:“大水那样可怕,她一个女子,被卷入洪水中,又不会游水,便谁会,也挡不住那样的洪流,不晓得多么害怕,可她却紧紧地攥着这只簪子不放,那日我找到她,花费了许久的力气,才将这簪子从她的手中拿出来,她那时,不知多么无助,可我却不在……”
云怀诚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桃花肯定在怪我,怪我救不了她,怪我让她在洪水中漂流了几日几夜也找不
到她,她一定是怪我的……”
“我连见她最后一面都不行。”
“她原本应该是我的妻子,与我快快乐乐过一生才是……”
云怀诚握着簪子的手,指尖几乎发白,他在责怪自己。
云莞眼眶不可控制地涌上一层热意:“二哥,那不怪你的,嫂嫂她,她也不会怪你的。”
云怀诚带着哭腔说:“她一定是怪我的,阿莞,二哥真没用,连自己的妻子也保护不好……”
云莞放下手里的空碗,轻轻拍了拍云怀诚的肩膀:“二哥,嫂嫂不会怪你的,否则便不会这般紧紧地攥着你送她的簪子了,这一切,都不是二哥的错,洪灾不是二哥的错,二哥心里难受,便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而后好好振作起来,嫂嫂若是知道你这般折磨自己,心里肯定不开心,她才不想瞧见二哥这般难受的样子。”
自桃花丧生在洪水中之后,云怀诚便从未对人说过这些话,更没有情绪爆发的时候。
他悲痛,但痛都藏着,积在心里,让人看着担心,却又无能为力。
此刻,他终于在云莞的温声安慰中,忍不住崩溃了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抵挡不住痛失所爱的痛苦,像个丢失了最心爱的东西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了起来。
云莞抽了抽鼻子,轻轻拍了拍云怀诚的肩膀,轻声道:“二哥心里难受了,便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桃花姐姐,她会永远地活在你的心中。
但大约是这样痛快地发泄了一场,又因为近日未曾好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