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夜话

某处空间古塔之上，着深蓝运动服的纤长身影，正以非常悠闲的速度缓缓而动。手臂，双肩，腰身，甚至迈出的步法，犹如电影里放慢数十倍的镜头般怪异拖沓，偏偏又暗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律。

从慢到快，柔至刚，当突破某个临界点时，亦由快回慢，刚成柔。恰似大自然的规律般，生与死，死与生，循环反复，周而复始。这是斐千岚在与连爵对战过程中，突然捕捉到的某种玄妙了悟。

然而，下一秒飞越腾空的动作，根本无法避免地瞬间完成，似道突兀的节奏生生打破原本的和谐。说实话，即便她在初初修习体术之时，速度也从未如此缓慢！

只单单第一个动作，斐千岚忘我地练习了许多遍，仍然没有成功。时间飞快流逝，直至到了该与其他同伴汇合的时候，她才微喘气息地收手。

擦擦额头沁出的热汗，颇觉几分疲惫的她心情却是出奇地好，浅淡双唇缓缓露出灿若朝霞般的笑意。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足以说明自己所悟出的修习方法是对的。

“归一，与其他不同，它蕴含的奥义玄妙之极。并非按步就班，就能通达顶端。特别是每个阶段分水岭的突破，皆是最难以攻克的难关……”

脑海深处不由回响起埋藏记忆深处的苍老声音，斐千岚嘴角笑容刹那泯灭，漆黑乌瞳浮起几分悲伤怀愐。传授这套体术的江爷爷，曾经在她实力等级始终无法精进之时，这般语重心长地引导告诫。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能够领悟其中意思，或许他们都不会死了。低低浅浅地叹息出声，她迅速平复胸腔翻腾起伏的情绪，从随身空间闪了出来。

凌晨二点左右，替换上半夜值守的晏西城与苏袖，斐千岚双手环胸依靠在废楼地下室的门后，听着外面或近或远的丧尸嘶吼动静，低头敛目安静等待着天亮。

“斐队长，明天便能赶到y基地了吗？”犹带几分稚嫩的声音，于黑暗中突兀响起。另一端，隔着约莫三四丈距离的瘦小影子，低低轻轻地问道。

“嗯，没有意外的话。”吐出几个简短字语后，维持先前姿势动也未动的斐千岚闭口不再说话，周遭瞬间恢复冗长静默的悄然无声之中。

手指来回反复绞起，洛霜欲言又止地想要说些什么，可又担心对方误会甚至拒绝。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思，令她连日来起泡磨破层层嫩皮的掌心渐渐湿漉，带起些许的刺痛。

她也知道，此刻并非是谈话深聊的好时机。但她特意与苏袖姐姐调换成下半夜值守，便是想要与面前这个年纪看似不大实力却超乎寻常的少女，开口请求。

“斐队长，我、我能不能跟着你们？”嘴巴张张合合间，犹犹豫豫的洛霜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句话，她早已经过了再三考虑以及思量。

她本出生于百年古医世族，自幼便开始学习继承各种药理医术，生活本该过得平静而美好。

约莫二年前，远离都市偏居艾高山底的洛家，却遭遇了一场无名特大爆炸事件。家族整整十一口，只有父亲与她侥幸活了下来。

那天午后，恰巧她随着父亲洛叶楠上山去挖草药，突然听闻几声震耳欲聋的轰响。等他们急冲冲赶回家时，漫天汹汹大火中，屹立百年的洛氏老宅顷塌地陷，那些亲人性命全部葬送其中。

而原本幸运存活的他们却开始了东躲西藏的日子，虽然洛霜并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带着自己从南方沿路来到西北，但从他紧绷警惕的眼神中，隐隐猜测出某些内情。

没过多久末世爆发，为了冲出丧尸包围圈，洛叶楠硬生生拿自己身体为女儿开路。在被彻底撕成碎片之前，他双目通红地怒吼道，“以后见到姓沈的，能避则避！”

再后来，洛霜被沿路经过的尚清等人救了下来，随着他们几番碾转躲进烟县的穿云山溶洞内。每每夜深人静时，她总会回想起父亲最后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