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爆羊肉炒面
辛的眉毛挑了一下,是心有余悸。
“那天和今天一样,也是太阳挺好的,老爷子背着手走进书房里坐下,我就站在这儿,就这儿……”
老人是真的瘦,头发也近乎全白,陆辛路上和老人在一个旅馆房间里睡过,到了沽市也一直是在客厅支着个单人床睡的,他常常听见老人因为痛楚而彻夜难眠,也看见了老人在这几个月里越发憔悴的样子。
老人就坐在那儿,背对着陆辛,说:
“你这英雄当得挺过瘾啊,觉得自己很能了是吧?”
几年前的陆辛多皮实啊,头上剃得跟秃了似的,耳朵上还戴着耳钉,一手插在裤兜儿里,他说:“还行吧,也就比您一把年纪了还去追小偷儿差点儿。”
“砰!”老人猛地敲了一下桌子,然后转了过来。
“我去追小偷儿,那是光天化日,我受了伤吃了亏,有警察同志帮我伸张!你呢?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你是春申公家里鸡鸣狗盗的游侠儿吗?一个人大半夜出去打几个人!你要是有个好歹,我这一把老骨头天亮了都未必知道!有个词叫‘量力而行’你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身上有病还抓小偷的人教训一个打几个不吃亏的人要量力而行。
还带着少年气的年轻人微微低下头,半天过去,“哼”了一声。
“不要敷衍我!这种事情以后决不能再做!你才二十岁,陆辛,你现在可以仗着年轻做以暴制暴的事情,等你年纪大了你又怎么办?你现在能凭着一腔义勇恣意妄为,可这法子就是你唯一的依仗么?!”
老人站起来了,叉着腰,看着年轻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悔改之意,他说:
“你得爱惜自己,懂吗?”
陆辛觉得自己大概是懂的,他确实不是个爱惜自己的人,可眼前这老爷子也不是啊。
不然他俩怎么会认识呢?
“老爷子骂我不知道爱惜自己,我倒觉得我和他是芝麻看绿豆儿,半斤对八两。”陆辛是这样对沈小甜说的。
沈小甜笑了一下,笑容很短暂。
会笑就好,陆辛已经很满意了。
他说:“他不怎么爱惜自己,可他爱惜我,更爱惜你。”
田亦清的一生,像是一个最手巧又博爱的园丁,他爱惜花园里的每一棵幼苗,每一朵鲜花,而沈小甜就是他摆放在花园正中的那一盆,他怕她经历风雨,又怕她没有经历风雨,他怕她难过,所以选择一个人对抗着生命的溃败和崩塌,不惜让她恨着自己。
沈小甜又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她用指节去擦眼睛,发现那里是干的。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陆辛对她说:“老爷子肯定不希望你饭也不吃,就在这儿难过,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沈小甜看他,轻笑了一下,说:
“你这也是在爱惜我。”
“是呀,我的小甜儿老师。”陆辛走过来,拉住了沈小甜的手。
“说实话,我知道你肯定难受,可是你得把这道坎儿走过来,对不对?你少吃一顿饭,除了自己饿肚子还有啥?老爷子这人顶有意思,我不是总说我自己是个野厨子么,又一次他就说我对自己的评价还挺高,因为当年子路护着孔子周游列国,孔子就说过他是‘野’,我只能掂量掂量说,孔子周游列国的时候大概都比他胖。”
陆辛的嘴里说着沈小甜的姥爷,一步一步拉着她,带着她到了餐桌旁。
“尝尝我做的这个面咋样。”
实在是简单至极的一碗面,陆辛用的汤不一般,用的面也不一般,浙江南部有个叫缙云的地方,那里有种传统的面条是一层一层绕在木架上抻出来的,纤细轻薄得跟纱一样,被人叫土索面,陆辛就是煮了这个面。
当然,还是从老冯手里薅来的羊毛。
汤的鲜、甜、香都被面条的爽滑给放大了。
鸡蛋是五分熟的,蛋黄里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