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动(“阿女,圣人命我找人刺杀...)
虽然都是阉奴,却也是兄弟,何必再扭捏?”
许是因心中重重压了事,一贯沉稳的石菩越发心绪不稳,直直看着那个匣子,他沉声道:
“阿女,我送你离了东都吧。”
胡好女眉头微皱:“阿菩,可是出了什么事?”
石菩心中暗想,圣人让他找人刺杀定远公,可定远公武艺超群,身旁又有定远军护卫,若真是刺杀能成,蛮族何等勇猛,难道没想过刺杀之法吗?
刺杀未成,事情败露,但凡被查到与东都的些许牵扯……皇后这些年对圣人尽心竭力,圣人又是如何对她的?他石菩不过一阉奴罢了,圣人又怎会顾念与他多年情分?就算从前还会顾念,现在圣人吃了那红丸,一时想杀定远公,一时想杀临江郡王,连皇后都被他掐得遍体鳞伤,还会记得他石菩?
他不过一阉奴,纵然身死又如何平息这滔天之祸?别说他石菩一人,偌大东都,巍巍皇城都未必敌得过定远公的铁骑。
心中越是这么想,石菩越定下了让胡好女离开洛阳的念头。
“阿女,五日之后,你白日从上阳宫下来,只说要来紫微宫,我在旌善坊有一座私宅,我在那里为你准备文牒等物,将你假扮护送定远公仆从北去的左骁卫护卫,定远公世子死后定远公府仆从要送世子的衣冠回北疆,你跟着他们北去,到了齐州停下,亭山县柳条街西头有一户贩盐的人家姓霍,霍郎君在外行商久未归家,家里只有一娘子两仆从,娘子姓胡,仆从是一对刘姓兄弟,你去了之后将此物给他们看,以后你便是那家的霍郎君了。”
看着石菩贴身拿出来的铜牌,胡好女如何不知道这本是石菩为自己准备的退路?
他并未拿那铜牌,只笑说:“阿菩,我走了,你该如何?早就说好了你我宫中作伴,哪有你要将我一人推出去的道理?”
石菩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滴漏,他急声道:“如今情势危机,只怕倾天之祸就在眼前,我在七皇子身边伺候这许多年,早就身在局中,你何必也陷进来?”
“倾天之祸?”
胡好女眸光轻动,握着石菩的手微微用力:“什么倾天之祸?你在圣人身旁伺候,怎会惹出祸事来?可是你背着圣人做了何事?你分说与我,我同你一同想法子才是,怎能让我一人一走了之?”
“并非是我……”
石菩看着胡好女,又想起那日在上阳宫中,他为了救七皇子受了伤,匍匐在地连口水都不得,一条贱命悬于一线,是胡好女要救他。
是胡好女孤零零一个人从叛军那换了药来救了他。
他看见了胡好女衣袍后摆和f上的血,可胡好女一字未说,他石菩父母见弃,兄弟离散,主家寡恩,唯有胡好女待他一片真心。
父母慈爱、兄弟相亲、姐妹相护,甚至夫妻相携,如是种种人世恩义,他皆将之印在了胡好女这个名字卑弱可笑却有一副英朗相貌的太监身上。
“阿女,圣人命我找人刺杀定远公。”
十年来,石菩第一次将圣人私下吩咐自己的事告诉了旁人。
……
派去定远公处“借剑”的,是姜清玄安插在紫微宫内的亲信,龙泉剑入宫之前,藏在剑鞘里的两张帛书已经落在了姜清玄的手中。
轻轻薄薄的两张帛书,上而加起来也不过二三百字,姜清玄却足足看了一个时辰。
看完之后,他将帛书放在了姜新雪的灵位之前。
那之后的一整日,他都没有下棋。
听说圣人要他指派寒门出身的官吏往定远军如今所占的七州,姜清玄坐在书房中,拈起了一枚白子。
一枚,两枚,三枚……二十一枚白子罗布棋盘之上,姜清玄取下四枚棋子,换上了黑子。
一州刺史,州学博士,录事参军,七州二十一名州官的名册,尚书令姜清玄一夜就拟好了。
朝堂之上,他将名册读出,可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