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31章
当年梁琦被无故夺舍,魂魄未曾离体,被疫兽的神识挤压在了识海之中,时而昏睡时而清醒。
他起先总感觉自己被关在一所漆黑的房子里,六识不辨,既听不到也看不到,连身躯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但魂魄犹在,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梁琦从小就是个孤儿,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才艰难的活了下来,十岁冻卧街边,被夜诊归来的孟天德撞见,捡回来一条小命,从此便做了他的亲传弟子。
他来到医馆的时候,孟曲还是个四岁的玉娃娃,母亲早亡,孟天德就雇了个烧饭的婆子照顾她。
婆子不但要烧饭,还兼着打扫之事,孟曲能自己到处跑之后,就跟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孟天德身后转悠。
孟天德性格温厚,待唯一的女儿如珠如宝,每次见到小小的人儿背着婆子偷偷从后院跑出来,小短腿跨过高高的门槛来找他,扯着他的袖子奶声奶气的叫爹爹,他就心软的一塌糊涂,任由她在医馆里玩耍。
孟曲从小聪慧,每见病人看诊,孟天德忙起来顾不上她就乖巧的坐到一边去,等病人走了再缠上来要抱抱要陪玩,父女俩守着医馆安稳度日。
梁琦被捡回来之后,瘦的跟外面饿了一整个冬天的野狗似的,见到食物就眼冒绿光,食量巨大吃相凶残,颇有吃一顿能抗十天的架势。
小小的孟曲好奇的蹲在他面前,总觉得看他吃饭,自己的肚子也莫名饿了。
梁琦虽然跟野狗似的长大,但却最是死心眼,师父救他一命,供他吃饱穿暖,还愿意把平生所学传授于他,他待师父唯一的掌珠比看自己的眼珠子还宝贵。
自从他住进来之后,每日学着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除了学医晒药打扫医馆,替师父端茶倒水,再刨去睡觉的三个时辰,其余时间全都留给了孟曲,陪她玩耍。
野地里长大的孩子总能找到自己的乐趣,他带着孟曲春天采花折柳,夏天看荷折莲,变着法的讨小姑娘开心。
孟天德很快便发现,医馆里多了个小徒弟,自家的小姑娘好像比以前开朗许多,常日家带笑,张口便说:“琦哥哥说……”
他作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逗她:“曲曲有了琦哥哥就不要爹爹了罢?”
孟曲用软软的胳膊圈住了亲爹的胳膊摇啊摇:“我跟琦哥哥一起孝敬爹爹。”
她不知道正是这句话,让孟天德起了念头,想要把小徒弟招赘当半个儿,并且在孟曲及笄之后,为两个孩子立下了婚书。
为此梁琦走路都觉得脚下打飘,好像被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给砸中,做梦都要笑出声——他固然爱慕小师妹,守护着长大的小姑娘,生的明珠映月一般美丽,怎不令人心动?
但师父向来疼爱小师妹,他自己身上衣食尚且是师父所赐,又怎能肖想师父的掌珠?
孟天德染上疫症的前一个月,孟曲刚刚吃完十七岁生辰的寿面,朱霄已经在孟家医馆里住了一年,身上稀疏
的毛发也全都长的蓬勃浓密,火红色的小鸟漂亮的招人眼,每日晨起等孟曲梳妆完毕就蹲在她肩头,用他的鸟喙亲昵的去蹭她玉白娇软的脸颊,“啾啾。”这是我的!
或者用鸟喙替她整理鬓间碎发,就跟整理自己身上的羽毛一样。
“啾啾。”这也是我的!--
香的,软的,都是我的!
晚间等孟曲洗漱睡了,他踱着小方步在她的枕头边上巡查一番,等孟曲好笑的弹一下他的小脑袋,吹灭烛火安睡,他才肯飞回桌上的鸟窝去休息。
朱雀神鸟天生的霸道烈性,自己看中的东西就一定要叨回窝里去。
他刚掉下来时,虽然毛都没长齐,可是从落进那个泛着药香白嫩柔软的小手,撞见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我的了!
那时候,他甚至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是觉得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