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
绣玉谷移花宫。
自邀月决定闭关冲击明玉功第八层后,宫内的侍从已近两年不曾见过他。
这两年间没了他练功时从不收敛的掌风剑气,谷中花木愈发繁盛,宫人的性子也活泼了不少,甚至常有聚在一起谈天说笑的。
偶尔摔碎打破个什么,也不必瑟瑟发抖,左右二宫主是个和气性子,不会为难人。
这种日子过久了,难免生出些怠惰。
再加上邀月迟迟不出关,时间长了,甚至有人私下里猜过,大宫主莫不是练功练到走火入魔,出不来了?
然而就在这个传言于谷内愈传愈广之际,两年没有任何动静的绣玉谷深处,于一个落雨的黄昏,传来了岩石碎裂的轰鸣声。
那是邀月的闭关之所。
不过阖宫上下,知道邀月在那闭关的,也只有怜星一人罢了。
众宫人惊异不已,他则飞身而出,直奔那处。
片刻后,轰鸣声暂歇,怜星也站到了那扇碎裂的石门面前。
门外淫雨霏霏,门内尘土飞扬。
“哥哥。”他喊了邀月一声,同时心中一凛。
因为此时此刻,他已看不清邀月的武功深浅。
邀月闭关之前,他二人一个明玉功七层,一个六层。
这两年他虽与宫人一样怠惰了些,但该练的功仍然没有放下,如今也已七层了。
这门功法练到后面,每进一步,都宛若跨越鸿沟天堑。因此练至六层者至多只能看出七层者的深浅,七层者也至多只能看出八层深浅。
如今他看不清邀月,足以证明邀月此次闭关,乃是连破两层,直接练至第九层了。
思及此处,怜星的神色不由更加恭敬。
见他目光微垂,一派肃然立于门前,邀月收回目光,直接出了石室。
春日里的细雨落在他身上,稍稍沾湿他的肩膀。
怜星跟在他身后,朝不远处已经噤声停止笑闹的宫人们走去。
闭关两年,他对移花宫上下威慑犹在。
只不知武功更进一步的同时,脾气是否也长了。
怜星可以在他闭关的时候对宫人们和颜悦色,甚至偶尔略有放纵,却不敢在此刻开口令人散去。
因为他知道,只要是兄长在的场合,他这个二宫主便形同虚设。
他尚且如此,那些宫人就更紧张了。
结果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邀月一路行来,竟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也半个呵斥的字都没说。
他只是穿过了这场细雨,走进了他的宫室。
“我要沐浴。”他对怜星说,“半个时辰后来见我。”
怜星立刻应了声是,旋即在门前止步。
待邀月进了宫室,他才回身去安排那些呆滞的宫人,命她们立刻去做该做的事。
移花宫从无人谈笑到有人笑闹,用了差不多两年。
但只要邀月出关,只需一瞬,便可叫所有人心神颤抖,自发回归原位。
是以怜星之前担忧的事并没有发生。
但如此春夜,谷中只得雨声,亦让他久违地生出了些寂寥。
半个时辰后,春雨暂歇,独属于邀月的那间宫室里,也燃上了香。
怜星穿过两间宫室之间的花廊,踏着香入内。
和江湖传言并不一样,移花宫从不是一处崇尚奢靡的地方,邀月的住处更是素净到了极致。
不过从前他可是连香都不会点的,没道理闭关一场便改了性子。
嗅着周围霸道的郁金香味,怜星一路行至兄长面前,恭敬地唤了声哥哥。
“这两年可有嫁衣神功的消息?”邀月问。
“……有。”怜星诚实答道。
这个‘有’字一出口,邀月的表情就变了。
下一刻,他直接从蒲团上起身,厉声问:“你且细细说来。”
怜星说是一个月前得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