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承其重
许昭意不是没跟梁靖川聊过出国留学的话题。闲聊的时候提过,没明着问,但她基本确定他没这样的意图。
有家学渊源的影响,梁靖川跟普通富二代不太一样。梁老爷子戎马半生,参加过战争,干掉的北寇也数以百计,也纵横政坛半生,对家国有情怀,并不希望自己儿孙留洋海外。虽然老人家有些固执,但没生在那个年代,没经历过战争,也不该去评判老人家的想法。
而且就算梁靖川为她离开,这么多材料和考试都没准备,时间上来不及,根本不可行。
许昭意大脑嗡嗡的,各种事情混乱地挤在一起,有些走神。
教导主任跟钟女士聊不到两句,话题就开始往她早恋的事上绕,“许昭意同学还是挺让人省心的,除了上次早恋的事,平时表现一直很优异……”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钟女士面上的表情微凝,似笑非笑地晃了眼许昭意,眸色淡淡地,停顿了两秒。
许昭意喉间发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甲掐入掌心。
然而想象中的疾风骤雨,并没有来临,办公室内照旧风平浪静。钟女士没惊、没恼,也没怒气,转头继续跟教导主任闲聊,自始至终优雅又得体,看不出什么情绪。
许昭意松开手,捏得泛白的指骨关节渐渐恢复血色,但她始终悬着心。因为紧张和烦躁,她整个人像尊雕塑似的,后背绷得笔直,站到最后脚都有些发麻。
不知道怎么出的办公室,许昭意跟在钟女士身后,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低声喊了句。
“妈。”
喊完她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钟女士转过身,劈头冷声问了句,“他喜欢你什么?”
许昭意顿住,半晌没接上话。
“他喜欢你什么?”钟女士放缓了语气,心平气和地重问了遍。
“妈,”许昭意迟疑了好几秒,才小心翼翼地回问,“您是不是想问,我喜欢他什么?”
她以为自己母亲气昏了头,连问题都问反了。
然而并不是。
“你喜欢他什么,自己清楚就可以,你妈我不感兴趣,也不想过多干预。”钟女士轻淡地看着她,倏地笑了声,“但是他喜欢你什么,我看你根本不清楚。”
许昭意眉心跳了跳,不安地感觉更甚。
放学铃声恰到好处的响起,割破了僵硬的氛围。
“行了,你回去吧。”钟女士语气轻淡,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这件事你好好考虑,等会考结束,我们再说。”
怎么也没料到的光景,她原以为母亲会追问些什么,或者劈头盖脸地骂自己一顿,然而既没有追根究底,也没有声色俱厉——钟女士就此打住了。
从头到尾,钟女士态度平静,甚至算得上温和。
事情似乎就这么翻篇了,但难以言喻的情绪还横着,让人如鲠在喉,很难平心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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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内的人走得干干净净,白炽灯明晃晃的,这会儿是晚饭时间,连外面楼道都没什么动静,格外的安静和沉闷。许昭意回到座位,翻了翻手中的材料,还有两份夏校申请表格和推荐信。
许昭意按了按太阳穴,实在不太想思考,但又没心情考虑别的。
正心烦意乱,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低而沉的嗓音。
“怎么不去吃饭?”
梁靖川靠在教室门口,眸色冷然,身形颀长而挺拔,立体而沉冷的五官生出一种凛冽气场,但整个人懒洋洋的,勾着点少年感。
没料到他去而复返,许昭意身形顿了下。
她抬眸看他,顺手摸了本书,慌乱地将那沓资料夹进去,面上还维持着平静。
“我没什么胃口,想去透透气。”许昭意轻咳了声,说这话时,直接往外走去。
梁靖川没太在意,全部的情绪和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就这么被她拉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