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
那三个来闹事的人怎么都没想到,店里的客人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被拎起来的那个有个诨名叫黄赖子,这会儿更是被几巴掌下去抽懵了,哭丧着脸求饶:“好汉饶命,我就是,就是尝着这菜有问题……”
若是没说还好,说完对方怒气更盛:“放屁!你仔细看清楚喽!”说着就拽着黄赖子衣领,按着他去看那盆红烧野兔,只是喝多了手下劲儿不稳当,把人半张脸都按进盆里,再拎起来问话的时候,黄赖子半边脸上、衣领上都沾了油汤,点头如捣蒜道:“看过了,看过了,是好的!”
那几个壮汉这才把黄赖子放开,旁边一个照着他脑袋拍了一巴掌,又把人打了个咧歪,嘴里嚷嚷道:“叫你张口胡说八道!”
另外一个立刻制止道:“哎,别打啊,这是能打架的地儿吗!”
寇姥姥这小饭馆不过两间堂厅大小,真要打起来,他们还不得把房子拆了。
另外几个花臂大汉显然也想到一处去,跟着点头,纷纷说是。
那三个无赖一时更慌了,这些人话里话外明显不对劲,难道这家不起眼的小饭馆竟然还有人罩着不成?
黄赖子身上狼狈,但心里却转得快,一时间想了好几个帮派的名字,眼睛瞟在对方胳膊上的青色大龙上,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最近争地盘最厉害的一个帮派。他就是想白吃个兔子,这些大哥们不会把他带出去剁手指吧?!
黄赖子越想越亏,甚至有些冤枉起来,他赶忙把钱袋拿出来,“大,大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些……”
护卫队那几人有些不痛快:“你什么意思!”
黄赖子一时想起好些帮派规矩,似乎不能直接上贡,连忙又把钱揣回怀里,梗着脖子道:“没什么意思,刚才闹着玩儿的。”
护卫队:“你说兔子,还是我们?”
黄赖子拱手抱拳,大拇指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努力比了一个自己听说过的手势,生怕对方喝多了瞧不见,还往前举了举,晃了晃拇指,一脸期待。
护卫队:“……”
护卫队的人从来没见过这么欠打的。
屋里不能打,但是外头可以。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胳膊搭在黄赖子他们三个的肩膀上,“你这手势挺有意思,走,哥几个去外头聊聊。”
黄赖子高高兴兴跟他们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整了整绸缎长袍,给身边俩兄弟使眼色。
那俩也是傻子,都不用“劝”,直接跟着去了外头胡同里。
小饭馆厚门帘“啪嗒”一声落下,隔开外头的风雪和声音。
安静了好一阵。
黄赖子等人闹事的时间太短,并没有惊动后面灶间烧菜的寇姥姥,她还在给谢璟的这几个师兄们炸鱼,油锅滋啦作响,完全没听到外头的声音。
李元一边收拾黄赖子他们桌上的碗盘,一边不时抬头看向门口。
不多时,人回来了。
回来的是谢璟的一位师兄,进来之后就先给了李元一小把银元,瞧着足有五六块的样子,李元吓了一跳,不肯收,对方塞他手里笑道:“拿着吧,刚才那几个人的饭钱,我跟他们‘谈了谈’,说是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也不会再来闹事儿,这钱当赔礼。”
李元道:“这也太多了。”
“哦,他们说把我们今天吃的这桌也结了,还挺热情。”
李元觉得都算上也多,还在犹豫。
对方却摆摆手道:“一家人,客气啥,对了刚才姥姥没听见吧?要是没听见,你也甭告诉她,姥姥年纪大了,让她宽宽心,这些咱们自己处理就成。”
李元见对方如此,只能接下。
这钱太多,事情也有些麻烦,李元略想了下晚上把钱装在小布袋里去找了谢璟。
谢璟晚上值夜,刚陪着轮值的一队人在府里转了一圈,正在茶水间烤火暖手,听到李元来,立刻出去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