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分而治之
上下皆怨。勉力从征,众相疑也。今士马精勇,锐兵逾万,未若直趣善无,攻其不备,乱其阵脚。”
“言罢,南拜而泣:‘我若败,请自刎以谢君等’。众将感泣,兵遂进。”
“正兵陈于中陵源,师旅整肃,鲜卑不敢犯。正亲擂鼓以助威,府兵鼓噪大进,鲜卑众溃。正遣将直追,一日数战,屡破之,鲜卑由是丧胆矣。”
“蔼头闻善无已失,与左右相顾失色,曰:‘我等死亡无日矣’,遂仓皇回奔。”
“善无既下,正伪抚鲜卑大人,以弊其众。自引精兵数千西出,两日奔袭二百余里,克武成、骆县,把截要道,以阻贼归路。”
“蔼头军至。正谓部曲督秦三曰:‘贼远道而来,士气大挫,体力亏欠,君但列阵击之。’”
“秦三拜曰:‘仆起垄亩之间,骤得富贵,实赖梁王也,今正合报恩。’遂邀击蔼头,果胜。”
“正复遣兵追蹑,贼争相逃遁,死者数万,蔼头仅以身免。”
邵勋看完久久不语。
这种风格对他而言,太有既视感了。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当亲身经历时,就觉得有点离谱。
“你怎知道蔼头、金正说了什么话?”邵勋问道。
王效沉默片刻后,拱了拱手,道:“此乃太史公故智。”
邵勋大笑。
若后朝史官真按这段写,那么金正的形象将会大变,似乎是一个有勇有谋、胆大心细的神将。但邵勋知道,金正是一个优点、缺点都十分鲜明的人。
他的优点用好了,比王雀儿、侯飞虎更带劲,战果更大,耗费更小。
如果让他暴露出了缺点,那就要吃大亏。
邵勋将文稿递给了王效,转身回去坐下,道:“接战以来,索头总共死了多少人?”
“俘斩之数当在万人上下。”张宾心算了一会,回道。
“才这么点人。”邵勋喟叹一声,道。
他算的是总账。
窦勤、窦于真父子投靠了王氏,对贺兰蔼头而言是重大损失,可以看做这一路兵马“全军覆没”,但在邵勋看来则不然。
因为窦氏父子主力仍在,仍活着。
将来若他再投回到拓跋翳槐一边,人家就又多了上万兵马,这一路兵马又“活了”。
拓跋十姓之一的伊娄氏同理。
他们迅速投降之后,却不好撕破脸直接攻杀了。
“大王。”不知何时,潘滔起身,行礼道:“该遣使者联络翳槐、蔼头舅甥了。今其威信大损,实力孱弱,诸部多离心离德,所能制者,或许只有贺兰等寥寥几个部落。其人应已逃往意辛山,若能招抚之,或可牵制平城一二。”
“哦?”邵勋奇道:“蔼头经此一败,还愿降顺?”
“此一时彼一时。”潘滔说道:“生死存亡之际,脸面算什么?试一试无妨的。”
“他还值得招抚么?”邵勋疑惑道。
贺兰蔼头这种人,其实和王氏一样,别看身边聚拢了一大堆人,但这些大人、酋豪们完全没有“耐心”。
是的,就是缺乏一种名为“耐心”的东西。
你胜了,我们就仍跟着你。
你败了,我们就没耐心了,就要散走。
但问题是,为何有的草原枭雄、君主能在失败几次后,仍能让部下保持“耐心”,继续追随呢?
简单来说,在于根基二字。
根基可以是血脉出身,可以是极大的名气,可以是过往的功劳,甚至可以是中原天子的册封。
根基就像银行账户,有的草原君主账户存款丰厚,消耗个几次,还没消耗完。
贺兰蔼头存款稀少,一露颓势,便再无机会——其实王效有句话写得没错,“翳槐大事尽付蔼头,上下皆怨,勉力从征,众相疑也。”
所以邵勋觉得此人其实没太多价值了,他没有再起的机会了,即便将来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