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血色。她清楚，这是刚医好眼疾的缘故。“换眼秘术”是早就被禁止的，器官相易，有背天意。

赶忙又道：“见贞觉得值得。”

面前已经憔悴得清瘦的青年一愣，复又崩溃大哭起来。

九皇子名为赫连见贞，在几代赫连皇室中，是唯一天生一对琥珀瞳的。

太后为了救身为储君的赫连铎，曾亲手剜下九皇子的眼，只因为那得道高人一句，“活的眼，方能解太子殿下的疾”。

看着九皇子鲜血淋漓的脸，她没做过一次噩梦。

太后从未后悔。

因为当九皇子服丧期已过，尸骨深埋地底腐烂生蛆后，太后如愿得到了一个为了不达目的不择手段好铎儿。

她看着他的铎儿，弑父杀兄，夺得皇位。

登基大典之上，她看着身披龙袍的赫连铎，久违的释然了。她原谅了先帝的愚蠢。这么昏聩的先帝，一辈子的丰功伟绩只有一件，那便是成为新帝的砺刀石。

凯旋那日，她怎么能不明白呢。铎儿武功高强，军中少有人敌，这样优秀的铎儿，什么人能伤的了他？

流泪悲痛之余，她也猜到了答案——能伤到铎儿的只有先帝。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到先帝身上，是她以为先帝不会那么蠢，原来还是她低估先帝的愚蠢了。

大胜归京之日，在铎儿从小长大的皇城，任凭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拱手向自己举杯的父皇会暗中派人刺瞎自己吧。

而能让那头蠢猪下狠手伤太子的，只有那些不皇子成器杂种，为了给血脉不纯的铺路，先帝竟然狠心杀害众望所归的储君。啧啧——真是昏聩得不成样子。

太后睁开眼，步子缓慢。

“把养心殿的宫人都叫来。”她倒要看看究竟什么人物能让铎儿这般失魂落魄。

太后威仪的号令声起，宫女退散，小太监疾步赶往养心殿。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儿，养心殿上上下下数十照顾陛下饮食起居的宫人和东厂吴公公一起乌压压在太后面前跪了一地。

懿慈太后睥睨俯身在地上的人群，视线停留在领头的女官身上。

“厉月，你来说。”

“是。陛下近来确实频繁出宫，不过这去向——”厉姑姑嘴上说着，眼睛却瞟向太后身侧的吴公公。

这一小动作自然难逃太后的法眼。

“吴公公你说。”

一侧跪着的老总管缓缓站起，轻咳一声。众宫人听见这一声咳嗽，纷纷领命退出殿内。厉月倒没走，站起来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吴公公。

“陛下出宫去的是宋家。”

“宋家？是江南宋家。”太后语调微扬反问。

“是的，宋家嫡子，宋成安。”

“为何事？”太后继续问。

“宋妗妗。”吴总管深深低下头，屏气等待太后决断。岂料，在他说完的下一瞬，头顶传来太后的鼓掌声。厉月同样循声望向太后，只见太后竟眉眼含笑。

“哀家马上着手安排选秀事宜。”接着又叮嘱厉月，“近日要多注意陛下身体，不要让铎儿过度劳累。”

吩咐完太后离殿，瞧着方向倒像是领着吴公公往六尚宫的方向去了。六尚宫主掌选秀事宜。厉月瞧见这些，快步前往御书房去给陛下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