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南却忽然脚步一顿。 方才在出租车上失神的时候,她好像隐约捕捉到了点什么,却一闪而过,被电台主持人念的诗勾去了心魂。 她打开手机,凭借记忆重新搜索出那个电台的名字,还好有线上版本,于是她点了公放,然后踩着地毯,走到落地玻璃前,俯瞰着深夜的城市景色。 脑海里却满是那个视频中,被男人珍之重之、一颗又一颗细细捻着的佛珠手串。 他变了好多。 从前贺庭温从不信佛——这三年,他在求什么? 客厅的灯光像是缚住了乔嘉南的身影,却掩埋不住人纷乱的思绪。 手机播放着的深夜电台似乎到了尾声,女主持人用了雨果《悲惨世界》中的一句诗来结尾: “如果你因为爱而痛苦,那就更狂热地爱吧。为爱而死,便是在爱中永生——” “各位听众,晚安。” 电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似乎有些什么细微的东西在乔嘉南的脑海中缓慢地、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于是乔嘉南得神情少有地空白了一瞬,才转身,将视线落在紧闭的大门之上。 一步,两步,是犹豫。 犹豫着前进,距离再长也有尽头,当乔嘉南走到门口玄关处时,她抬起手握住门把,五指却犹豫着握了又放。 五指张又合,是逃避。 深吸了一口气,乔嘉南心尖颤颤终是落地,她拧动门把,开门,视线上移。 果然。 四目相对。 贺庭温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就这么静立在距大门三步的地方,对于忽然打开的门,贺庭温似乎并不意外,浓密纤长的睫毛几乎覆盖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可他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可单单只是站在那里——便连空气都开始潮湿又滚烫。 没有人打破平静,双方都只是这样看着,似乎要弥补过去三年空白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究是乔嘉南轻笑了一声,她垂眸掩去了眼尾一掠而过的泛红,再抬眼时,犹如三年前第一次跟贺庭温回家那般,乔嘉南用肩膀倚着门框,笑得也一如当年: “好久不见。” 她说。 很简单的四个字,贺庭温却连背脊都颤了,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眼尾的泱红扩张。 乔嘉南当然有想象过两人再度重逢的场景,甚至要说什么、是生气、是恨、还是释怀、该用什么样的姿势挥手,她都有预想过。 但其实所有预想都是最没用的东西。 因为只要当两个人在现实见上一面,只一眼,便是一场声色犬马、敲骨吸髓般的海啸。 在没有得到回答的长久沉默中,乔嘉南弯起的笑弧渐渐归于平缓,因为她看见贺庭温眼尾的泱红愈来愈大,他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周身半隐在暗色中,难以凝成一句悲恸。 于是乔嘉南终是叹气。 她侧身,轻轻开腔:“进来吧。” 沉默跟随着脚步声一同进入室内。 贺庭温无声地在玄关处换了一次性拖鞋,乔嘉南站在那里看着人动作,半晌,才极轻地问了一句: “从机场开始,你就已经一直跟着我了?” “……”贺庭温垂眸,终于开口,却带着几分沙哑,“是。” 乔嘉南没有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