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直地撞入了乔嘉南那双眼里。 乔嘉南的瞳孔仿佛噙着夤夜冷月,眼尾却是艳艳的一抹红。 那双眼里,无尽的,满是恨意。 像是一把刀,骨髓爬上细细密密的氧痛,扎得贺庭温遍体鳞伤,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乔嘉南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滚。” 乔嘉南轻声,精致的红唇张合,却吐出了充满寒意的一个字,震得在场每一个人都心底一颤。 贺庭温的手垂下,他狠狠地闭上了眼。 于是世界缄默。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你是被贺泰知偏爱的那个。”贺向泽笑了,笑得肆意又嵌满了痛快的恨意,“你把他当亲爷爷,可是乔嘉南,你所有委屈、乔家所有的冤屈,他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那个。” 所以他对你的好,全都是假的。 乔嘉南默了半晌,她静静地偏头,望向宋言月搀扶着的贺泰知,乔嘉南张了张嘴,兀地扯出一个笑,笑得艳丽,却又满是绝望的意味: “爷爷。” 她说得很轻,叫得贺泰知一颤,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乔嘉南就这样看着眼前的老人,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很多画面—— 乔父每次私下里去见贺泰知时,总会带上她。 第一次被乔父带到贺家时自己因为局促,贺泰知笑着上前,递给自己一颗糖,然后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就是南南吧?别怕,我是贺爷爷。”; 那些不敢同乔父乔母宣泄的情绪,每次都能被贺泰知第一时间察觉,于是贺泰知带她看池塘里的锦鲤、看花园里的花卉、教她写毛笔字、教她念书,乔嘉南甚至可以在贺氏董事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写作业。 从青葱到年少,再到乔家出事之前,乔嘉南所有与童真与娇嗔有关的情绪,都尽数倾洒在了贺泰知的身上。 她把他当亲爷爷。 所以哪怕乔家出事之后,乔家恨贺元叡和贺向泽恨到了极点,她都从来没有将任何一丝负面情绪,放到贺泰知的身上,甚至因为不敢面对而躲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被贺庭温带着,才重新踏入贺家老宅。 乔嘉南永远都记得自己在重新踏入贺家老宅、贺泰知站在那里,用那双看似浑浊实则内里清明的琥珀眸直直地看着自己,几秒后笑得弯弯地说“南南,过来爷爷这里”的表情。 那是无尽的溺爱与放纵。 是贺婧仪这十年来一直都渴求不到的东西。 在乔嘉南的成长路上,那些所有、所有打心底里渴望着的、这个世界的温暖,都是两个人给予乔嘉南的。 一个是乔父,一个,是贺泰知。 在乔父去世之后,报仇、照顾乔母与贺泰知,是支撑着乔嘉南渡过那么多、那么多个慢慢长夜的支点。 可是虔诚的信仰,已然崩塌。 思绪回笼。 乔嘉南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她仔仔细细地掠过人脸上每一条皱纹、看着那双眼里面对自己时罕见的闪躲,乔嘉南脑海里来回反复掠起的,都是从小到大贺泰知面对自己时的每一个笑容和每一声:南南啊。 怎么会呢。 乔嘉南清楚地看见了贺泰知眼底的闪躲意味,于是她将那些问句全都吞了回去,只笑着,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我原本,想问您为什么、想问你怎么会——” 乔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