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庭温望向她时柔和得像湖的眼,是初春时淅淅沥沥即将融水破冰的湖,可看起来细细密密,实际却无比牢固,轻易就能让人溺死于此。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酝酿的爱意,怎么会这么浓郁、猛烈且汹涌? 乔嘉南的思绪有点乱,可她面上不显半分,转回头去看窗外地晨光熹微,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天快亮了。” 正抬手捋着乔嘉南温顺长发的贺庭温也偏头去望,可他只瞥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看风景的乔嘉南侧脸上,他顿了顿,轻声,像是无意识地重复: “是啊,天快亮了。” 乔嘉南抿了抿唇,她能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自己的发丝,抚着抚着,她竟然来了睡意。 可她今天……分明还没有吃药。 “睡吧。”身后的人几乎是气音,手上轻抚着的动作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紧绷了一整天的精神终究还是没抵挡住,乔嘉南就这么窝在贺庭温的怀里,沉沉睡去。 动作一顿,贺庭温垂眸,看了好半晌,才轻手轻脚地将人抱到了床-上,而乔嘉南在沾到床的时候不安地动了动,眉头有一瞬间的紧皱,贺庭温浑身僵硬,只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一下又一下,像哄孩子一般,许久,乔嘉南隆起的眉心才渐渐平了下去。 呼吸也变得平缓。 贺庭温这才无声地松了口气,他就这样坐在床边,细心地帮人盖好被子,才伸手,轻轻地抚了抚乔嘉南的额头。 后半夜的记忆太过混乱,几乎是他二十五年人生中唯一一次失控与放肆——所幸在最后一步,理智回归,他抽身进了浴室。 贺庭温没有忘记陈麟说的话,他说,乔嘉南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最重要的是…… 他看出了乔嘉南眸底那抹一闪而过的挣扎。 贺庭温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可他非常确认,在自己昨晚放下所有对乔嘉南说出爱这一个字时,他便再也没有打算会放开乔嘉南的手。 也不管乔嘉南的内心最深处,想的到底是什么。 贺庭温就这么借着从窗外窃入的晨光,沉静而又贪婪地看着乔嘉南的睡颜。 那些疯狂的记忆在随着他望向乔嘉南的目光一同迸发—— 记得灯光昏暗,而自己的指尖在反手关上房门时也在下一秒悄然顺着人的裙内腰窝一路蔓延至背脊,像炙热的火焰在血液中奔腾,因相拥而紧贴的肌肤也如过电一般淹没于真挚的浪潮; 记得被拉至床角时乔嘉南的眼角好似生出一朵曼陀罗的秾丽,倾注入了无尽少女怀春的细腻情感,记得自己凑近了,甚至将脊、颈寸寸低下,像欲绽的花苞,临近花期,粉透了,将将要绽开,便被他撷在眼湖中。 最记得自己堪堪抽离转身进浴室的背影有多狼狈,虽然他知道那时同样迷蒙的乔嘉南可能不会看见,可浴室中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时的贺庭温却满脸通红。 浴室中浅色蓝调的熏香缓慢蒸腾匍匐上升,又缓缓散开,仿佛散出一道奶白色的烟花。 记得太多太多。 也便更坚定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思绪回笼。 贺庭温眸底划过了一道明显的波光,半晌,他低头,在乔嘉南睫睑上落下极轻的一个吻以及无声的低喃: “别害怕,嘉南” “都交给我。” 而后贺庭温站起身,脚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