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都知道那个“他”指的到底是谁。 顿了顿,贺庭温垂眸:“对。” 拂走那层朦胧莫名的雾气,乔嘉南垂眼,眼珠澄明得像玻璃碎片,再掀起眼皮时,眼尾便成了最锋利的一把刀: “贺大少……应该没有什么将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的癖好吧?” 贺庭温定定地看着她,仿佛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不语。 乔嘉南不急,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几步走回病床前,温柔地抚了抚乔父的脸,说出的话却夹满了寒: “刚刚在江边,你教我的话我都记住了。” 一顿,乔嘉南侧身,双手抱臂地看人,她微微仰头看人,红唇张合,再续下句: “怎么说呢……就提前祝愿贺大少,夺权成功吧。” 一切尽在不言中。 贺庭温定定地看着她那双眼。 递来的眼波很软,眼神却锋利至极,是藏着锋芒,淡漠的笑意掩盖之下,太多不甘、怨恨、讥讽与寒。 半晌,他收回视线,平移至病床上的乔父脸上,不疾不徐,低声一字: “好。” 一定。 各怀鬼胎,可终究是殊途同归。 更何况…… 乔嘉南笑着,撇开了脑海中那些画面,低头,轻轻抚上了乔父僵硬的手。 回忆中断,思绪回笼,寒冬的风拂走了回忆中的暑热,星辰散落于空中一轮银辉。 隔江对岸,是万家灯火。 乔嘉南拢紧风衣,就这么看着贺庭温,从方才陷入的回忆里提取出先前的那一句话,于是她一顿,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那时候,是你来这里接的我。” 贺庭温不语,他站在那里,笔直得像一棵万年松,眉眼间的变化不重:“那你应该也还记得,当时站在这里,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乔嘉南懒懒倚着栏杆,抬眼不语,四目相对间,当初临走时最后一段谈话言犹在耳。 贺庭温见人没有反应,也丝毫不着急,他就那么不轻不重地说着,眸光沉寂犹如巍峨不动的松柏: “我想说的还是那句,乔嘉南,没有必要——” 他一顿,放轻了声: “除了报仇之外的一切,都没有必要。” 乔嘉南轻笑着,颇有意味地:“比如?” 贺庭温抿了抿唇。 “是说我这样没有必要呢……”乔嘉南探着空隙猛地凑近,用指尖抵住了他的胸膛,呵气如兰,“还是说能让我开心的事情,都没有必要?” 她笑得艳艳,眸底却明晃晃地映着狡黠。 很熟悉的动作,熟悉到贺庭温条件反射般垂眸去望抵在自己心口的指时,也几乎与人鼻息相抵,只是同样的,也是乔嘉南率先抽离。 重新倚回了栏杆上。 方才心口柔软的触感仿佛是幻觉。 贺庭温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烦躁的意味,只是一瞬即过,他再抬眼,已是恢复了平静无波:“……能你开心的话,就做吧。” 变相的妥帖,是打开自己领域欢迎人更进一步的开头。 乔嘉南笑着应了声好,而贺庭温就这么看着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送牛奶给人时、走廊灯光下的那张脸。 其实乔嘉南不笑的时候,眉间有股生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