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贱
林芫带着敌意地瞥了一眼那青衫男子的背影,这才挽起袖子,从湖面捞起滑落的竹竿,恨恨地握紧: “我管你什么晋王,太子,天王老子,谁都不能阻止本姑娘回西夏寻亲。” 湖心小岛的竹制栈道上,陆湛衣带当风走在前头,朱时茂躬着身子跟在身后,他将自家王爷的墨竹钓竿及木桶递给旁边一个小太监,这才进到陆湛身侧:“爷,赵夫人方才派人来请爷过府用晚膳,说是今日是重阳节,又是赵知府的生辰,让爷务必去赵府用一杯菊花酒。” 陆湛稍顿,侧了侧身,视线落在朱时茂满心期待的眼睛上,狭长上扬的凤眸眼波微转,似是在认真思考,就在朱时茂以为他要点头时,倏然冷冷地道:“推了。” 朱时茂苦口婆心劝道:“爷你既然来到扬州城,却不见一见这里的知府,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你刻意为难赵大人呢。” 陆湛似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走在着。 朱时茂想起临行前皇后的嘱托,却是没办法不啰嗦:“爷,不看僧面看佛面,爷离开扬州前若是不去一趟赵府,回到京城,皇后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陆湛步履稍顿。 离开京城前,皇后曾耳提面命,要朱时茂到扬州城后,务必要让自家王爷拜访皇后故交知府夫人梁叶心,顺道同赵小姐接触一二,说是接触,其实就是相看了。 朱时茂深知自家王爷并非不想见赵怀仁,实则是不想见赵小姐,自家王爷眼高于顶,连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国公府千金都看不上,更何况一个小小知府之女了。 于是又道:“爷你就去一趟,随便做做样子就成,不必真的搭理赵小姐。更何况,王爷顺道还可以去探一探赵大人的口风,看他对盐商商会的事情知晓多少。” 陆湛此行明面上是江南道巡访,实则是为了查清扬州盐商商会贿赂户部一案。 听到案情相关,陆湛这才偏头回看,见朱时茂欲哭无泪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然却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冷淡中有带着几分威胁地道: “你最好祈祷赵怀仁能对案子有用。” 却说林芫成功渡湖后,径自去到了麓山书院位于半山的藏书楼。 藏书楼的大堂内,林芫问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老先生,请问咱们藏书楼,可有一个名叫康颜的年轻学子,常年在此编书?” 那老者闻言摸着胡须摇了摇头,“编书的倒是有挺多。” 林芫原就明亮的狐狸眼,登时涔满了细碎的星光。 但老者马上又道:“但却没有年轻学子。我们书院的藏书楼,便是整个南梁都极负盛名,怎地会让一个小子来编书,不可能,没有这种事情。” 林芫明亮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暗色,但转眼又恢复如初,“老先生会不会记错了呀?若不你让我进去看一看?” 老者见她不死心,于是叹了口气,终是同意她进入了专供修撰书籍的内房。 林芫略略一扫,却竟然真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这才确认麓山书院,至少这藏书楼根本没有康颜这号人物。 林芫有些失望,难不成是康大哥骗了她?其实,他根本就不是麓山书院的学生? “不会,不会。”林芫想起康颜那春日初阳一般的音容样貌,晃了晃脑袋,将对康颜的质疑晃了出去,“不会的,全天下的人都可能是骗子,但是康大哥绝对不会。” 想到这里,林芫抿唇一笑,她垂首从荷包中掏出一截红绳,绑在了藏书阁的门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