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官(9)
的是玉墨,絮棉的衣袄一被剪开,几个女人相互搀扶着,捂着嘴巴,后退了几步。 玉墨的眉头从未散开过,她看了看霍迢昏昏沉沉的模样,咬着牙,将一股红酒倒了上去。 寻欢作乐的红,同她泛黑的血液相融在一起,霍迢猛地在床上一弹,她终于清醒了。 眼中仍是黑压压的,玉墨探入她的视线内,她都需反应片刻:“……玉墨?” 玉墨看向她:“霍老师?” 霍迢眼珠子艰难地转了转。 玉墨身后是小蚊子和香兰,另有几个女人结伴站在稍远处,书娟和几个女学生则在床位守着她,两群人泾渭分明,令霍迢抽了抽唇角,露出个笑,她很累,眼睫慢慢垂了垂,又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等她再醒来时,已是半夜,周遭都没有人,她只一个待着,慢慢地,看着黑暗暗的天花板—— 门吱地一声轻响,有人进来了。 霍迢没力气侧头去看,但好在,不过片刻,那人已经主动走了过来。 是玉墨。 “书娟她们,还好吗……?” 玉墨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她欲言又止,终归是笑笑:“很好,书娟的爸爸想了办法,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把她们偷偷运出去。” 霍迢眨了眨眼,她想笑,偏又很痛,咧咧嘴,笑容还未浮在面上,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你再撑一撑……”玉墨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到时候,你跟女学生们一起走。” 霍迢却摇摇头。 “无所谓了……只要能送她们,送她们平安离开……我是死是活,已经无所谓了……” “不要说丧气话……”玉墨低了低头,她好无措。 她分明是翠禧楼的头牌,八面玲珑,即便是洋人也可以轻易纳入石榴裙下,拱手为她献上财物。 她分明是很会说话的一个人。 可偏偏这个时候,玉墨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然,我见到李少尉……” 说起李少尉,霍迢苍白似纸的脸上,竟也浮起一抹浓艳的笑,似是养在深闺的女儿,忆起了情郎。 “我会不好意思和他说话的……我,我来教堂之前,遇到他们,还有不到十个人呢……他送浦生来……” 霍迢说着,又觉得哽咽:“你们不要怪他……是因为,是因为……别的兵都死了,只剩他俩……” 玉墨仍记得,那个姓李的教官抗着浦生来时,她们是怎么挤兑他,说得话冷嘲热讽,难听的厉害,她顿了顿,避开了霍迢的视线。 霍迢精神好似变好了很多,她问:“玉墨……你有喜欢过人吗?是谁?” 玉墨这才抬眸看去,冲她笑笑:“有过,喜欢过,我……我十三岁的时候,被继父弓虽女干,后头被卖进花楼……他,他是我的第一个客人。” 恩客和女人们的爱情来得快,去得快。 青涩的玉墨不懂,直至她也开始熟练地玩弄起了他人的“爱情”。 玉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件事,这是她心底埋藏最深的难堪,她有些逃避地移开视线,半晌,才又看向霍迢。 霍迢却也在笑着看她。 玉墨曾在教会学校上过学,那里的“老师”都是神父,修女,她也曾偷偷看过那些有父母宠爱的孩子们所念的学校,老师会于阳光之下笑着看他们玩闹,眼中满满的,是身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