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3)
纯嫔和婉答应身上无宠,乾清宫给的赏赐都按规制来,皇上怕也不过是掌了一下眼,见没什么出入便放了。 有待遇的大抵是慧贵妃高氏和娴妃乌拉那拉氏那两头,只是这些事与她们无关,霍迢便不往心上放,随着纯嫔一同行礼谢恩,延主子后头一些自跪而起,纯嫔已经扶着可心的手回身过来。 可心要照应宫中归置,也是她近前的人,纯嫔又看了看四周旁的宫女,视线还是落在了霍迢身上。 “小迢,去送送李公公。” “是。”霍迢福身。 李玉也欠身谢恩,主儿要奴才送他,便没有他推拒的道理。 只是稍往出走了一些,霍迢好像才想起什么,她急匆匆地抬手,攥住了李玉的袖口子:“啊,对了,劳驾李公公等等我,等我一下就好,很快的!” 她像是归巢的燕儿,轻声快速说完了,便扭头往钟粹宫偏院里跑,李玉还未张口留她问话,人便风也似的跑了。 只李玉一人留在原地,他有些恍惚,胳膊僵硬地往下垂,少顷,他将那只手臂背在了身后,隔开苏拉们,抵在自己身体与宫墙之间。 女儿家的手细软暖和,她匆匆忙忙地一攥,动作太着急,手透过了太监的袍袖,有一瞬抓在了他的皮肤上。 李玉只觉得那片被烙的难受。 他还未来得及想清楚,霍迢便又碎步跑了过来,细细地喘着,扶了扶自己的两把头,别是乱了,再将怀里的东西偷偷塞进李玉袖子里去。 “……”李玉不敢直接问她,只以眼神示意。 霍迢抿着唇笑了,在背着人的地方,轻轻搡了他一下,李玉会意,二人折身往钟粹宫外的方向走去。 “我瞧你说话,嗓子有些涩。”霍迢细声说着:“春来干燥,你在乾清宫当差又费心费力,我将秋梨膏熬了又熬,凝成细膏切块,给你拿些。” 李玉只觉心里一滞,他一边走着,一边垂眼,看着霍迢。 “小迢姑娘……?” 知道他又想推拒,霍迢已经抢一步开口:“李公公不必与我客气,你之前帮了我,我报答是应当的,却没什么本事,只能做些东西。” 她叹了口气:“兴许李公公见惯了事情,不觉得有什么,可对我而言,那会子只觉得天要塌了,我跟你说,我觉得我死定了,琢磨着,我家里人来领我的时候,能不能给我置办一下棺木。” 李玉先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默默看着她,霍迢正低头看路,他只及看清她细润黑亮的发顶。 “若不是你,我怕是自己就已经把自己吓死了……李公公,你帮了我,这莫大恩情,小迢一直谨记着。” 说话间,已到了钟粹宫宫门外,霍迢话语一顿,侧过身,细细将李玉看了一遍。 太监们大多幼年入宫,生长的时间都在宫中,宫中规矩压着,加上净身给身体带来的影响,他们多长得高,骨头却一直往下压,佝腰驼背,李玉在其中,显得尤为着眼好看。 霍迢眼中笑意不加遮掩,她同李玉四目相对,柔柔道:“李公公慢走。” 李玉的心怎么都静不下去。 他幼年为了求生路,净身入宫做了太监,这么多年来,见惯了主子与主子,奴才与奴才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派系倾轧,姊妹反目有之,好友相残有之,但更多的,是自保之下的自私薄凉。 偌大紫禁城,这么多人,除了拔尖的上位者,和他们所宠信的奴才,余下的,无论主子奴仆,麻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