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这几天郑家庄和普天下所有的村庄一样，都被过年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家庭都在毫无例外的忙。蒸馒头、蒸包子、炸圆子、炸酥鱼、炸焦叶子等等，各个家庭各显其能，拿出自己浑身解数制作着各种美味，为一个欢乐祥和的年做着准备。蒸馒头的甜香味、油炸果的焦香味，夹杂在炊烟里面在郑家庄上空，从早到晚的环绕不散，走到任何位置都能闻到。郑直勇家也是一样，在奶奶的指挥下，好像每个人都有活干，都忙的不亦乐乎。即使是平日里抽烟喝酒的郑行，在老太太的威慑之下，也收敛可许多。这几天又跑了几趟八盘街的弟弟家，每次回来都带着醉意，也都会背着一个或大或小的口袋，回来后老太太就会把小儿子带回来的年货，收拾摆放好随时使用，她也不去理会喝酒的大儿子。只有直勇能够感觉到，爸爸有些不同，尤其是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他搞不清楚为什么，他在猜测是不是叔叔，跟爸爸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也没太多时间去仔细想，也不想问爸爸。郑直勇和郑倩的确也很忙，直勇每天都帮着奶奶烧锅挑水，倩倩也帮着大娘，做了很多力所能及的活。　　来串门的邻居也是不少，大多都是过来看看直勇的奶奶，顺便看看郑好家闺女的。村里人就这样，对于离开村庄的同村人，总带着一点羡慕的感觉，好像离开郑家庄的人，都不是一般人物。二高爸也来了看看自己的老嫂子，言语之间对老嫂子，也是由衷的佩服，一直夸郑倩漂亮懂事。让直勇带郑倩倩上他家，去找二高叔玩，直勇也是口头答应了，但他没有去玩的打算。二高也来过两次，只不过靠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他只想安静的在这个恢复生机的家里多待一会，吃完晚饭妹妹围着煤油灯，听奶奶说一些心传口述的故事，自己翻看着从三胖那里拿来的书，他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温暖。他有一天突然问奶奶道　　“奶奶，你给我讲讲叔叔当年去当兵的故事吧！”　　“好啊！好啊！奶奶快点说。我都问过爸爸几次他都没说什么？”旁边的郑倩也附和的说到。老太太看看旁边坐在那，整理苇子的大儿媳妇李翠芳，又侧耳听听里屋的动静，里屋郑行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了，老太太欲言又止。轻轻的说道　　“想知道呀？那故事太长了，我都忘记了很多，抽空还是让你叔叔讲给你们听吧！我只记得当年我是不愿意他去当兵的，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也闹了很长时间，最后是你们那去世的爷爷做的主。”听到这里，直勇又转过头继续看书，小倩也不在说什么了，只是撅了嘴，赶紧的把书包里的作业拿了出来说到　　“哼，不就当个兵么，奶奶不说拉倒，我还不想听呢。”　　“好了，你就赶紧做作业吧！”奶奶慈祥的摸了一下小倩的头笑着说对小倩说。　　三胖也来过一两次，主要是给直勇送书的，他会拉着直勇说上一会话，几次小倩想听都被直勇撵走了。他准备逃出去的想法没有改变，其实不能算逃，只不过大了离开家一段时间而已。准备去见那个福建的笔友的想法也没有改变，直勇从来没有看过三胖如此的坚持，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也许三胖像自己一样，准备逃出现在的生活改变自己，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只是默默的祈祷愿他一切都好。这三个从小到大一直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一直都拿彼此不见外的朋友，好像各自有各自的打算，说不清楚也弄不明白。　　看看日历还剩下最后两张纸，家里的各种年货已经基本齐备了，没什么需要再做准备了，活也就少了起来。一家人都在等郑好两口子放假回来，已经知道他们会在腊月二十九早上回来。郑行还是那样，不管老太太怎么说，中午和晚上总要喝个几杯，在李翠芳眼里没有喝醉已经是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