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清早的风是刻薄的，呼啸着在山村里打转。巷子口老妈妈们围在一起闲话，她们头顶升腾起一团团的雾气，然后被呼呼的风吹散到千家万户。　　“听说了吗？”　　“啥呀？”　　“赵东她媳妇生了个猴子！”　　“猴子？”　　“你没听说吗，他那孩子那尾巴骨没长煞，突出来一块，还很瘦呢，跟个猴子一样。”　　“赵东又木毛病，他媳妇也木毛病，咋生出个这户孩子呢？”　　“这不说吗……你说有木有可能那孩子不是他滴。”　　“不是他滴，还能是谁滴。”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野人滴孩子，你不记得她下地干活滴时候光往东山脚底下上跑吗？……而且上次不是有人在棒子窝了看见野人来吗，这两个地方离滴不远。”　　“真要是这样滴话……恁说他媳妇图啥呢。”　　“我觉着啊……可能是……赵东那方面不行啊。”边说着，几个老妈妈的头聚拢了起来。　　赵东在门后头听得这些闲话，眉头紧皱。“别人说两句难听的，这就不是你儿子了？”张倩在身后问到。“妈的，滚蛋！”赵东恼羞成怒。　　赵东这声差些吓哭了张倩怀中的孩子，张倩根本无暇为赵东的恶言伤神，低下头就去安抚怀中的孩子“摸了摸了毛，吓不着。摸了摸了毛，吓不着……”她一遍遍地唱着童谣，直到孩子脸上没了惧色。　　这天赵东让老妈妈们说得心里窝火。等到了晚上，孩子突然地啼哭起来。　　张倩听到孩子的哭声惊醒，她起身摸了摸尿戒子，湿透了！　　孩子还在哭着。这时，卧在一旁的赵东暴起，向着坐在床头的张倩疯狂掌掴“妈的，你叫它闭嘴，我让你叫它闭嘴，你听见了吗？”　　张倩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焦急地哄着孩子“摸了摸了毛，吓不着。摸了摸了毛，吓不着……”　　“我叫你让它闭嘴，你听见了吗？我问问你，你听见了吗？”　　“我也想啊，我也不想让他哭啊。”张倩抽泣着。　　赵东并不罢手，他一手撑起身子，站起来，疯狂向张倩的胸口踢去，张倩把头躬到胸口死死护住怀里的孩子。　　她怕了！她害怕极了伤着孩子！“别打了，我求求你了，别打了，我求求你……”　　张倩苦苦哀求着丈夫，赵东并不理会她的哀求，继续向她的脑袋疯狂踢踹着。　　“去你妈的。”赵东一个发狠把妻子蹬下床，张倩连滚带爬地向屋外跑，赤裸的赵东在后边追打。两个人如原始野人般角逐着。　　屋外清冷的月照着，照着满是土坷垃的路，张倩赤着脚疯跑在崎岖的土路上，待她投奔到娜娜家门口时，她泪如雨下。　　隆冬，文安再次糗到父亲身边，文父也耐不住女儿隔三差五地磨，于是他对文安把袁正叫来看看。　　文父看到袁正，衣服虽然黄旧但是干净整洁，袁正说话紧张到结结巴巴，恰巧袁父还挺欣赏他的老实。　　再加上袁正长得高挑英俊，对于刚见袁正一面的袁父来说，还是十足满意的。　　文妈并不看好这二人，于是她故意向并不富裕的袁正家要了万把块的彩礼来刁难。　　没想到的是，后续几日，袁父很快地把钱凑了出来。再加上文安一直拱着要结婚，文妈这才无话可说。　　两方家长见了面，走动了几趟，看了看黄历，最后把结婚的日子定在了初春。　　文妈逮了个空子，将女儿叫到屋里说话“这彩礼万把块钱不算多，我和你爸用不着，你拿着买些新家具也看着体面，这就当是你小两口的启动资金吧。”　　文妈憋着眼泪，握着女儿的手，犹豫多时。　　最终，她哽咽说到“要是没过好……别怪妈妈。”说罢，声泪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