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铁笼

美食一条街的尽头有一家老火锅，常年蒸腾的油烟气将外墙面都熏成了褐黄色。后厨门外有个大铁笼子，常年关着一条老狗。老狗是老板从开店以来就养着的土狗，自从五年前莫名其妙咬伤人后就常年锁在笼子里。　　“咕——”　　老狗匍匐在笼子里，发出烦人的低吼声，平时的厨余边角料就是它的食物。因为老狗行动缓慢，甚至连路过的老鼠都要来分食那些少得可怜的食物。但老狗不在乎，因为它已经老得咬不动，只能凑合着吃些汁水汤汁罢了。　　「阿旺，这是我偷偷搞来的肉汤」　　「我知道你要不动，就把煮烂的肉渣放里面了」　　老狗抬起眼皮瞄了眼，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位好心人士新来的切菜小工，老狗心里明白这只是人类的一时怜悯，时间一长流言传进这人耳朵，那就再不会有肉汤了。　　“唉，赵家老火锅那条狗还在啊？”　　“在啊，还留着呢！”　　“听说前几年咬了人，后来一直关着”　　“我看还不如杀了算了”　　“这哪里舍得啊，都养了十几年了”　　“真舍不得早就送乡下养老去了！”　　“说是为了镇宅？”　　“哈哈哈，又不是黑狗，还镇宅？”　　“那你们是不知道这老狗以前有多猛”　　眯着眼听着人类在那里道听途说的“阿旺传奇”，老狗时不时地哼哼几声表示不屑。铁笼上的黄色符纸随着一阵风被掀起，老狗像是听到了动静，睁大有些浑浊的双眼瞪着远方。　　“咕呃”　　原本滋滋冒泡的下水道口处，翻腾起一阵恶臭，一缕黑烟从阴沟里升腾而起。　　“咕——”　　“嗷嗷——”　　低吼声仿佛是为了驱散心中的不安，老狗嘶哑着嗓子紧张地看着阴沟口。　　「瞎叫什么呢！安静点！都几点了」　　「阿旺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老狗一条，指望它？」　　「不是都说狗有灵性么」　　「有灵性就不会要自己人了！」　　又是流言，那个人明明就是要给主人一家下药的穷亲戚！老狗气不打一出来，恶狠狠地龇牙咧嘴等着多嘴的后厨打工人。　　「走了走了，赶紧下班！」　　那人偷瞄到老狗不善的眼神，慌慌张张地推着另一人离开了后厨。　　“咕呃”　　一个不留神的功夫，原本只是在阴沟口冒泡的黑水已经顺着阴沟来到了铁笼旁。老狗站起身子来回踱步，却因为狭窄的笼子无法离开。黑水在笼子下越积越多，老狗的情绪也越来越不安起来。　　“呜，嗷嗷！”　　“咕呃”　　黑水积聚成一滩，还在不断冒泡，偶尔还有水溅出。老狗为了躲避溅出来的黑水，被迫躲避在铁笼的角落里。明明已经看淡生死的老狗，此时却完全不敢靠近黑水，好像一旦被黑水盯牢就再也无法逃脱、死后也无法解脱入轮回。　　“咕呃”　　“嗷嗷！汪！”　　“咕呃”　　“呜，呜——咕呃”　　铁笼下的黑水忽然迅速蒸腾，散发着阴气的黑烟伴随着一阵阵的恶臭消失在黑夜中。和黑烟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条叫做阿旺的老狗。　　【惊日报道：昨日今晨本市美食街发生一起盗窃案件，被盗火锅店称当日夜间值班人员系监守自盗。与店内货物、钱财一同被盗的还有店家饲养多年的看门犬一条。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中，后续发展本报记者将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