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挺好的

让人心头一梗，高中数学永远做不出圆锥曲线和解析几何大题的最后一问，高数全靠老师捞捞。总之，林木坚信让自己教数学就是误人子弟。　　翻了翻物理书，稍稍从记忆的垃圾堆里翻出一点破碎的知识，林木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把物理书塞进自己那一摞书里，夹着去了三班的教室。　　刚一推开门，一股辛辣的气雾扑面而来，林木倒退两步，剧烈地咳嗽起来，伤势未愈的鼻子被牵得生疼，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林木抹了一把脸，看见一个同样穿着劣质西装的年轻女人正一脸心虚地将一个喷雾罐收起来。　　是助教李婷婷。　　林木没有多说话，走进教室，看见一个长相本应相当俊俏的女生脖子以上都涨得通红，五官死死地纠缠在一起，身体一抖一抖的，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边上的几个学生显然也是受害者，都咬着嘴唇默默流着泪。其余的学生都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神没什么焦距，脸色没什么表情，像古董店里积了厚厚灰尘的玩偶。　　林木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宿舍和办公室里都没有电脑，自然就没有ppt这种东西，教室的推拉黑板里镶嵌的巨大的电子屏黑着，安分地发挥着它摆设的功能。　　还是讲生物吧。　　林木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我们这节课来讲生物，物质进出细胞的方式。上节化学课讲了卤素，我们先回顾一下——”　　“李子涵，不看黑板，扣一分！”　　李婷婷忽然开口大叫，那个脸涨得通红的女生身体一震，抖得更厉害了。　　林木也是浑身一震。　　这是干什么？　　林木伸出手里的书，挡住了李婷婷砸向李子涵脑袋的计分板，“你这样，她就能不哭了吗？”　　李婷婷白了林木一眼，看向李子涵，“你，去教室后面站着。”　　李子涵身体又是一震，颤颤巍巍地就要站起来。　　“动作快点！这里三十多个人都在等你，你磨蹭一分钟，就是浪费了大家半个小时——”　　林木眉头一皱，一把按住李子涵的肩膀，“就在座位上听。”　　“林老师，我是助教，这课上的纪律我说了算。”李婷婷的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了。　　林木强忍着给她的鼻孔一拳的冲动，“你也知道你只是助教，我才是老师，你干扰到我的正常教学了，我建议你到后面站着。”　　“嘁。”李婷婷冷笑一声，“真把自己当棵葱了？你教的那点破玩意，你真以为刘校他们在乎？”说罢就要伸手撕扯李子涵。　　可惜，她还是比林木矮了半个头，林木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就往教室外走，“是，我不是棵葱，你是葱，你脑细胞质壁分离，现在我要你给我道歉，今天你用辣椒水喷我，这事你必须道歉。”　　“我凭什——你放开我，你个死三八，我要告诉刘校！徐哥就是打你打得轻了！”　　林木怒火中烧，正要回骂，走廊一头忽然传来一声喊：“这是干什么！”　　林木回头一看，是个瘦瘦高高的秃顶中年男人，正在脑子里和那几张纸上的资料比对，身后的李婷婷已经抢着开口了，“刘校，她——”　　“停停停——”校长刘刚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来新学生了，你赶紧去接待，小芳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嘞！”李婷婷立马喜笑颜开，颠颠地小跑着去了。　　林木不用想也知道，新学生的家长很可能是会塞点红包了。刘芳是校长的侄女，这肥水肯定是她第一个拿，至于剩下的人谁还能分一杯羹……可能就看校长的驭下之道了。　　刘刚瞥了林木一眼，什么也没说，往校长办公室去了。　　那一眼看得林木浑身难受，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件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