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席

由于工作忙，一年多没回老家了。　　这天刚到家，已经是傍晚，准备吃晚饭时，我看到大门过道站着个人，走近，原来是儿时的玩伴卯深。　　卯深还未出生父亲就出海遭遇意外离世，母亲靠卖豆腐勉强养活他。村里传他母亲明面卖豆腐，背地卖“肉”。人言可畏，他母亲怕孩子遭受非议搬离村子，在村后荒地盖了一间小房。　　卯深打小不受人待见，几乎没人跟他玩，经常受欺负。一次放学正好被我撞见，帮了他，打那以后他经常跟在我后面，有什么玩的我也会带着他一起。　　后来我去外地上大学，他留在村里找了个活做，顺便照顾母亲。自从我出去读大学我们联系就逐渐少了。　　“我听说你回来了，我母亲前两天去世，今天送走我妈的最后一天，你去吃个席吧？”卯深一脸忧伤，可能最近办事劳累了吧，脸上没一点血色。　　我折回和家人说了句不在家吃了就跟卯深走了。　　来到他家，只有一间房，家徒四壁。灵堂布置的也很简单，房间最里面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他母亲遗照，一个香炉一盘供果。我走上前，上了注香鞠了三躬。　　之后便随他去屋外用餐，只有一桌，算上我和他共六个人。他尴尬的说：“别介意，你也知道跟我家来往的人少。谢谢你以前对我照顾有加，也谢谢你愿意过来，敬你一杯。”说着木讷的端起了酒杯。　　不知道为什么，桌上的人还有他都让我觉得怪怪的，气氛很沉闷。转头想想，毕竟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现在唯一的亲人也走了，他应该很难过。这么想也就不觉得怪了。　　可能由于今天刚回来，劳累加晕车，又没胃口吃东西。几杯酒下肚，感觉晕呼呼的。而他今天貌似格外的多愁善感，总说一些这辈子还能有我这个不嫌弃他的朋友也值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也要走了让我好好的之类的话。我怕他伤心过度想不开，一直开导他。　　我晕晕乎乎的睁开眼睛，可能昨晚喝多了吧，也不知道何时睡着的，天色都有点微微亮了，我揉了揉脑袋。“啊…”我惊恐大叫后退，被椅子拌倒直接跌坐到地上。桌上全是腐烂的食物，桌边坐着四个纸人。　　“卯深…卯深…”我大声呼喊着卯深的名字，没得到回应，我起身往屋里走去。只见供桌上除了他母亲的遗照旁边还有他的…　　“我艹你大爷卯深，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是吧…”我边大喊边往外面跑去。　　刚回到家我就上吐下泻起来，我妈看我脸色难看，问我刚回来跑哪野去了？　　我缓了缓心神，把事情讲给她听。刚说完，我妈二话没说跑院子里折了一根桃树枝就往我身上抽。疼的我呲哇乱叫，实在吃痛一把夺过桃树枝问她这是做什么。　　我妈这才停手，据她讲，卯深三天前就被击毙了，前几天他妈心脏病突发晕倒在路上，围了几个邻村的人却没人施救。后来由于送医不及时没抢救过来去世了。卯深把错误都归在了那几个围观人身上，发了疯似的拿着把镰刀就去找那几个人报仇。砍死了一个人，再砍第二个人的时候警察赶到，劝说无果被当场击毙。　　他家也没什么亲戚，还是村长带人去他家给办理后事，准备了一桌子酒菜，还有几个纸人。由于大家觉得他太过凶恶都没人敢在他家停留，摆上酒菜和纸人就都离开了。　　听我妈讲完，我还是有点伤感的，虽然最后卯深做错了事情，但他在这之前还是极好的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坎坷呢？　　最终我还是决定买点纸钱纸扎去送他们最后一程，一边烧着纸一边让他们一路走好，但是想想这种方式请我吃席我还是想说一句：“卯深，我艹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