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婴儿-护士
太习惯。 “年底出国……去国外女儿家等着过年了吧。” 江陌揣着口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吸了下快冻出清涕的鼻子,扭头朝着马路对面已经人满为患的便利店张望一眼,没什么耐心地发出一声长叹,脚下踌躇几步,转身径直钻回车里,轰了一脚油门,开车直奔医院。 ———— 江陌火急火燎地赶到盛安市中心医院时,产科办公室和病区护士站还在忙着晨会交班。 江陌裹着她那件略显单薄的外套,伶仃又肃杀的细长一根儿,十分突兀地戳在或初为人母或产前丰腴的产妇跟前。她像是这会儿才恍然意识到秋冬更替的实感,先在产科病房门外的电梯厅里踌躇着原地踱了几圈,散了散身上的凉气才敢往走廊里面钻,在病区晃了一个来回,隔着声势浩大的查房大军,跟两位常驻病房熬夜走神的重要目击证人简短地打了个照面。 曾在杨笑笑失踪当日目击过黄熙半夜匆忙返回医院的两位小住院医这会儿正猫在查房队伍的末尾,此起彼伏地打着哈欠。他俩觑见掏出证件亮明身份的江陌,扒拉着忙碌彻夜半睁不睁的眼睛,勉为其难地拾掇了一下快耷拉到地面上的困倦,点头致意话到嘴边,就听见一阵尖锐的仪器警报声混着家属含糊颤抖的大喊撕心裂肺地涌出不远处的病房单间。 男人脸色惨白脚下绵软,冲出病房时直接跪趴在地面,瞬间引来整条走廊的关切视线。 “大夫!大夫我媳妇儿怎么抽抽了?!大夫那仪器——” 男人慌措得不会说话,磕绊着先把最直接描述症状的词语丢向就近搀扶的产科主任,连拖带拽地把人扯进病房里面。 清早昏沉的查房队伍登时小声哗然,护士长直接从护士站冲出来喊人:“管单间的那个黄熙——啧,临时管床的谁!高洋!” “靠——别是高龄产妇妊高痉挛——” 江陌被整个病区陡然蒸腾起来的那股人命关天的紧迫气息冲击得有点儿措手不及,怔愣眨眼的短短一瞬,适才还在她跟前犯瞌睡的小高医生就跟着主任蹿到了第一线,囫囵个儿地把江警官晾到了一边。 江陌就这么堂皇地在病房走廊正中间愣了片刻,回神时压抑地叹了口气,凝重的目光沉滞地收回来,半路却正撞上一道似乎关切投来已久的视线——那人也是一身护士长的制服打扮,护士帽上别着小黄鸭小兔子的发卡,半张脸遮在口罩下面,手上利落地把病历夹递到护士站,目光却始终停在江陌身上,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了半天。 江陌顶着那位护士长执着又惊讶的视线,下意识地后撤了几步,半倚在护士站另一侧的台面,略觉眼熟地回忆半晌,不太敢确认似的抬了下眉梢,又隔着长长的台面扫了一眼她胸前的姓名卡:“新生儿重症监护护士长高翎”。 江陌先是一怔,难以置信地眨了下眼睛,微蹙起眉头试探一问:“你是……翎姨——?” 没等江陌问询的话音落地,高翎已经兴奋地扯下口罩,脚步灵活地蹿到江陌旁边,卯足了劲儿,一巴掌糊在她的背上,来来回回上下打量了半天:“小陌!还真是你啊!我滴个老天爷……这得多少年没见?” ———— 江陌对高翎的直接印象其实老早就尘封在了那段不记事的年岁里面。 高翎跟江陌大概只有几面之缘,但她跟江陌的母亲江禾是穿一条裤子的发小儿,俩人自幼交好,在舞蹈班艺术团辗转陪伴了彼此十余年的岁月,即便后来高翎因为天资稍弱回归普通的学习生活,也未曾跟江禾生分疏远——直到两人在花样的年纪各自拥有了家庭和事业,却接连遭受了感情上的挫折苦难,双双匆忙又凄凉地逃离婚姻,末了不得不为了顾养孩子挥手分别,时隔了快二十年,才在因病逝世的启蒙老师的告别仪式上重逢再见。 这事儿前阵子江陌刚听江禾好生炫耀了一番。但当时江禾是巡演途中临时回国,江陌又被案子牵扯在队里浑浑噩噩,母女俩匆忙一见并未深谈——江陌对那些位曾从她不怎么无忧无虑的童年里经过的人大多印象浅淡,只粗略又草率地扫了眼江禾叮铃咣当丢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