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为难
史可法一时有些为难,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翰林院詹事姜曰广,问道:“姜詹事,关于议立新君之事,你以为如何?” “史阁部倒是把我问住了,此为国之大事,我不过是个清水翰林,没什么要说的,一切都听阁部的安排。” 姜曰广对着史可法歉然一笑,转头看向了雷演祚,厉声道:“介公,平日里老夫是如何教你的?尔有几斤几两,也敢当众妄言天命,贻笑于诸位公卿?” 被恩师当众指斥,雷演祚既羞恼又惶恐,想辩驳几句,又恐被人说他欺师,只好灰溜溜地站回到人群之中。 雷演祚被姜曰广骂了回去,拥立潞王的那群人,气势顿时弱了不少。 不过因钱谦益的亲自下场,议事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 原本那些文武公卿碍于身份,不愿意当众表明态度,而是由着下面的这些人随意闹腾。 但钱谦益如此旗帜鲜明的站队,让他们都有了一丝危机感。 万历朝时的党争之祸,在座者哪怕没有亲历,也多有耳闻。 今日若是让这些人得逞,那日后朝政还不是要被一手遮天? 诚意伯刘孔昭嗤笑出声,说道:“常听钱侍郎名声在外,朝野之中影响非凡,今日一见,果非虚言。大行皇帝在时,一向广开言路,不肯苛责御史言官。钱侍郎不过一乡野侍郎,便可问罪于御史,当真是见识到了!” 刘孔昭此言一出,议事堂内顿时议论纷纷,更有人对着钱谦益指指点点。 兵部右侍郎兼署礼部事吕大器脸色沉了下来,说道:“诚意伯不必阴阳怪气,大家都知道,钱侍郎立身持正,没有你说的这个心思。” 刘孔昭悠悠说道:“有没有这个心思,那就只有钱侍郎自己知道了。” 钱谦益却是神色不变,说道:“非是我问罪于御史,实是此等大事,若是御史掺和其中,反而言路纷杂,不利于做出决定。” 听钱谦益如此说,本已退回人群的李清又站了出来,说道:“立君之事,本不该下官多嘴。下官所言,皆是为日后考虑,为我大明社稷考虑。神宗显皇帝在位四十八年,德泽犹系人心,岂可舍孙立侄?况应立者不立,则谁不可立?开此先例,若是左良玉挟楚王,郑芝龙挟益王,各地纷纷效尤,挟天子以令诸侯,谁能禁止?且潞王既立,置福王于何地?是杀了,还是关起来?立潞王之议,与鼓动天下人造反何异?” 李清的话可谓有理有据,立时得了好几个人的赞同。 吏科都给事中章正宸也站了出来,说道:“立君之事,一向都有祖宗定制,此乃国之本也。假使潞王能越过福王为君,这和福王能越过光宗就没区别了,那可就乱了套,后果不堪设想啊!” 所谓祖宗定制,正是当年由东林党所提。 章正宸此说,可谓是打脸钱谦益,也将他拥立潞王的理由反驳了回去。 眼看着钱谦益被两个后辈驳的哑口无言,坐在高悌身边的张慎言再也坐不住,斥道:“李清,章正宸,你们够了,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张慎言掌着南京都察院,御史科道都归他管辖。 有他这句话,李清和章正宸只得又退回人群之中,御史科道也都不敢再站出来。 有了张慎言的弹压,当即又有人重新提了拥立潞王为君之议。 坐在史可法身边的吕大器看向了史可法,说道:“史阁部,立君之事刻不容缓。福王殿下私德有亏,不宜做人君之选,事急从权,不如就推举潞王殿下罢。” 吕大器身为南京兵部右侍郎兼领礼部事,以地位而言,在南京文臣当中,是仅次于史可法的第二号人物。 因此,他这句话份量极重,可说是代表了南京礼部的说法,只等着史可法盖棺定论。 凤阳总督马士英前两日刚到南京,恰逢今日之会,听了吕大器所言,沉声道:“吕侍郎此言,是要代史阁部做决定吗?还是早和史阁部商量好了,今日唤我等前来,只是走个过场?若是如此,依我来看,那今日之会,也不必再开下去了。” 吕大器怒道:“我等皆为社稷之臣,岂会如此儿戏?倒是你,马瑶草,你私自带了三万大军驻扎仪